“哈——呼呵呼呵——”重新爬了起來的米拉感覺自己筋疲力盡光是要站著就已經足夠疲憊,反倒是對方赤腳站在結霜的甲板上沒有被凍傷不說這一陣交手下來居然也不粗喘氣。

——這樣下去對自己不妙,她正這樣想著,忽然感覺周圍的月光再度開始消失。

而就在她打算快一點找個位置躲藏起來維持安全以等待自己重新適應黑暗的一瞬——她看見了對方伸出另一隻手,熟練地把蓋在臉上的眼罩換到了另一隻眼睛的地方。

一瞬之間,米拉明白了。

她的眼睛並沒有受傷,蓋著眼罩是因為光暗變化的緣故——人的眼睛要適應光明到黑暗最少要幾分鐘的時間,但若是透過遮蓋物一直保持一邊眼睛在黑暗之中的話,等到環境變暗了只要把眼罩換過去就可以立刻適應黑暗。

自大了。

洛安少女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對方雖然年紀看起來不大個子也比她更小,但各方面的經驗可絕對不少。

把手縮在外套之中維持溫暖是為了防止被凍僵動作不靈敏無法達成自己想要的動作;眼罩是為了適應一陣一陣出現的月光;而赤著腳走在甲板上雖然冷但卻避免了打滑,而且只要保持持續運動的話也不會輕易被凍傷。

完了——她仍看不清環境,但對方透過眼罩的換位已經完成了對黑暗的適應。

米拉往前舉著小盾,不停地變換著防衛方向,臉上的冷汗也越滲越多。

風聲,海浪聲遮蓋了對方可能發出的行動聲。

她不知道對方在哪兒,視野在逐漸變得清晰,但速度不夠快——對方是知道她在哪兒的。

她開始慌了。

對周圍的環境注意不足——她想起了自己老師之前的批評。

米拉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這個問題,所以她也一直非常好學,努力學習觀察學習思考的各方各面。

但她並不知道的是,這個問題並不光是知識累積方面的。

平心而論,賢者教導方式是優秀的。

他從不會聲張自己的劍術有多高超,儘管這是事實。但亨利更加知道對於一位劍士而言,最要不得的就是覺得自家戰法天下第一。保持冷靜,審視局勢,沒有什麼東西是能一招鮮吃遍天的,要挑選合適的應對措施才能謀求生存。

這是他不厭其煩地與我們的洛安少女重複強調的事情,然而正如其它無數的師徒關係或者家庭關係一樣。

語言並不佔據教導的所有組成部分。

孩子們像是隻會單調重複的鸚鵡一般,對著大人的言語言聽計從一般,在更多的時候,他們會做的事情是。

——模仿大人的行為。

亨利很強。

或者說太強了。

這讓他能夠做出那些彷彿是冒險英雄一樣力挽狂瀾的壯舉,能做到一個人碾壓式地擊敗對方一隊人。但也正因如此,他反而成為了一個不夠好的榜樣。

不論嘴上說過多少次,當他幾乎每一次遇到敵人都可以用壓倒性的絕對力量擊敗時,這個身影免不了地會在米拉的心中留下烙印。

“老師是無所不能的。”就像孩子憧憬自己的父母一樣,她也總是免不了會開始要學習他的一舉一動。

身為女性體力上天生就要弱於男性,加上年紀仍舊很小,身體還沒有得到完全的發育。她最理想的戰鬥方式應當是更加靈活多變的,利用充沛的知識和穩打穩紮的基礎與敵人進行周旋,抓住對方的漏洞反擊。

就好像此刻面對的這名海盜少女所做的一樣。

但她不是這樣。

之前海盜們登船的那一次戰鬥是一個例子,前面還有不知道多少次。當面臨戰鬥時,米拉總是會下意識地選擇與對方硬碰硬,試圖透過主動進攻,以更快的速度更強的力量來擊垮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