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節:無妄之災(一)(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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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次郎就是其中之一。
小少爺現在臉色蒼白,呼吸也逐漸亂了起來。
當亨利和米拉在之前結伴旅途的比武之中,當著他們的面總結批評和人的木刀比武時,他就想起了曾在自家藏書上看過但也只當做歷史的一環,沒有作太多注意的《歸一流覆滅記》這一事件。
不服氣是有的。
畢竟再怎麼說,他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學習了多年並且小有成就的技術被人幾乎全盤否定了,比起反思更多會傾向於牴觸是人之常情。
但這也就使得當下的這一幕變得無比諷刺。
一個人。
站在對面的只有一個人。
他甚至不是武士,只不過是一介流寇。
手裡拿著的也不是武士才配得上的腰刀,而是長度和做工都遠在彌次郎手裡的名刀之下的一把短短的又做工粗劣的隨身短刀。
但他毫髮無損而小少爺卻掛了彩。
彌次郎的左手小臂有一道狹長的傷口,染紅了身上華貴的白底錦鯉紋羽織,在劇烈的呼吸和因受傷和實戰的緊張感而有力泵動著的心臟作用下不停地往外冒著血。
恐懼感籠罩了彌次郎的內心。
他不斷地用武士守則來激勵自己,努力控制自己不去看向小臂的傷口專注於面前那個敵人。但又始終無法忘掉受傷的那一刻如同火燒一樣尖刺的疼痛和冰冷的刀刃觸感。
“沒什麼難度,我便是為此而生的。”哪怕在之前與山賊的衝突之中他沒有上到前線去參加戰鬥,彌次郎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可以表現得和自家的那些成年武士們相差無幾的。
但戰場的情況是複雜的,對付山賊的那一次戰鬥武士們也都是穿著全身的鎧甲並且還有馬匹,在裝備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
可他眼下孤身一人,對面是三十歲左右正值壯年的流寇,體格和體能在他之上,雖說武器不如他,但卻透過其它方面彌補了。
越是拖下去,對自己越是不利。
他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左手因為流血過多而開始出現僵硬顫抖的跡象,從握持刀柄的大拇指總是感覺難以握實難以發力看來,多半不只是皮外傷,皮下的肌腱也是被劃傷了。
這真的本該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只是獨自出來散散心的彌次郎在路上遇到了這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在騷擾女性,而他本著武士的精神仗義相助。
當那平民的女性轉身就跑絲毫沒有打算找人幫他這個一臉稚嫩的少年時,他沒有多想什麼。
甚至於當對面的中年流寇拔出了短刀的時候,他也仍舊是自信的,甚至於認為這是一個留下名聲,證明自己武力的好機會。
後悔的事情有很多,或許自己出門之前告訴一下同伴的話一切就會有所不同。當鮮血湧出感受著疼痛和自己生命的流失,許多的悔恨糾結在心頭。他想起了自己曾經不當一回事的關於歸一流的記載,又想起了內心無比牴觸的亨利和米拉的批評。
必須前進,必須打破困局,必須反擊打倒對方,從絕境中取勝。
在面臨巨大壓力時人的思維速度會變得飛快,他從過往記憶閱讀過的書本上面挑出那些神往無比的武士們逆流而上打破困境的案例,一遍又一遍地鼓勵著自己。
可腳卻始終邁不動。
“父親、母親......”脫口而出的話語失去了往日的傲氣,在這一刻他失去了那副好鬥又強硬的外表,變回去了尚未長大的小少爺。
無意識說出之後他才意識到了這一切,動搖的內心加上負傷的手臂,中位姿態警戒指向對手的刀整個都開始握不穩與身體一併顫抖晃動了起來,而對面那五大三粗的流寇看見這幅德行放聲大笑了起來:
“慫了嗎,害怕了嗎!哭著喊爹媽的名字了,哈哈哈哈哈!囂張勁頭哪去了!”
僅僅只是年紀比他大並且見過血,這毫無訓練的粗野流寇,就在初回的交鋒之中因經驗缺失而有所猶豫的小少爺掛了彩。
實戰中拼的是誰更狠。
他的經驗更多是使用木刀進行的比武,因而當他習慣性以自己慣用的技巧打算擊倒對方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裡的是開鋒的真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