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冰天雪地之中行動自如。

一身蠻力,頭腦冷靜。

蒼白的頭髮和湖藍色的眼眸,一身精緻烤藍的盔甲上落滿了雪花。

白鋼大劍橫向揮出。

火光四濺之間,竟生出一種可以一敵千的豪邁氣概。

“呼——嘿!”愛德華寧沉著冷靜,再度一劍揮出避開了面前的對手,同時一個側步朝著友軍的方向拉近了距離。

老人運用武器技法嫻熟,比起用自身體力他更多是藉助慣性在揮舞手中的大劍。

這是經驗豐富的體現,資歷尚淺的人在戰鬥時往往會選擇用又快又狠的大力重擊以期快速解決面前的敵手,但當你足夠幸運能夠經歷過許多次大場面的戰鬥並倖存下來以後,慢慢地,你就會開始意識到儲存體力的重要性。

在戰火燎燒之中誕生的武器盔甲,通常遠比狩獵傭兵所使用的重武裝輕上許多,便是這個原因。

而除了己身揹負的武裝以外,地面環境也是一個極為重要的因素。

蘇奧米爾人誠然有著頂尖的抗寒能力,這種“不過”零下二十餘度的天氣對他們而言比起“嚴寒”更像是“暖冬”。但這卻不意味著他們就可以踏雪而行。

深至小腿的積雪令每一次移動所消耗的體力和時間都遠比在平地裡更多,腿腳踩進去之後要抽出來進行下一次移動的時候重重積雪會造成極大阻力。

在這樣的地形當中,許許多多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也會在沒能發揮出自己應有實力的情況下,早早殞命。

愛德華寧一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但在與名義上這一整支嚴陣以待的大軍領導者,胡里昂德·塞福修米蘭公爵的交流之中產生了矛盾。

顯然,作為一位傳統且坐擁重權的拉曼貴族。胡里昂德公爵對於這麼一支遊離在自己控制範圍之外的所謂“獨立部隊”是十分不感冒的,而當愛德華寧以一個蘇奧米爾人常有的糟糕語言表達能力,試圖說服對方聽信應對冰天雪地經驗更加豐富的自己的觀點,命部下清理積雪以擴充視野和方便行動時。

這種顯然是在擺資歷的糟糕說話方法,毫不意外地,引來了胡里昂德公爵那無比拉曼的回覆。

“閣下是在嘲諷我們這些南方人不懂冰天雪地的戰鬥嗎?是的,畢竟我們並不生活在一個出門拉屎都得帶雪鏟的國家。”他的譏諷引來了一眾拉曼貴族的歡笑,而年輕的公爵接著說:“但我倒要反問,在戰鬥之前就令士兵消耗大量體力又有何意義?只要一天這雪還在下,我們再如何清理,隔天也依然會積攢起來。”

字裡行間全都夾著刺,這位剛剛繼承亡父爵位不過一年的年輕公爵正是屬於“垮掉的一代”當中的一員,他以年輕人獨有的心高氣傲和那紙上談兵看似有幾分道理的說法嚴詞拒絕了老團長,而這苦果。

僅僅五天之隔就顯現充分。

從巴奧森林的邊界隱隱出現的詭異黑影擾亂了軍心,而在大雪之中被派遣出去三百餘人的斥候部隊石沉大海。

焦躁和不安繚繞在指揮層之中,但要在這惱人的積雪之中再派遣出第二支搜救部隊的結果顯然也並不會好。而年輕的獨立騎士團第七大隊隊長沒能忍住地說出“不聽老人言”這句話,更是進一步引爆了這支原本就並不和睦的大軍當中已是針尖麥芒的尖銳氣氛。

互相之間的指責,紅唇白齒間吐出的唾沫星子夾雜譏諷唾罵,誰該為那些斥候擔負起責任的事情被推來推去,比起軍人,他們更像是罵街的潑婦或拉曼的學者。

堂堂東方大國帕德羅西,終究也是淪落至此了。

多年未曾經歷大型戰爭的結果,身居高位者往往不以軍功和能力,而是以出身血統和政治手腕定論。

讓年輕氣盛且紙上談兵的政客來當總司令官,這支軍隊在進行戰略規劃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模樣,也就。

可想而知了。

“哈——呼——哈——呼——”愛德華寧把思緒從回憶當中抽了出來,上了年紀以後要集中精神越來越難了,疲勞的時候人總是會走神,所幸這令人熟悉的冰天雪地多多少少對保持頭腦清醒起了一些作用。他大口地呼吸著,在冰雪之中身著重甲進行戰鬥加劇了氧氣的消耗,老人注意著自己體力的消耗,但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戰鬥持續了多久,愛德華寧記不起了。

當這些亡靈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即便是見多識廣的他也驚訝得說不出口來。

別人或許不明白,但出身蘇奧米爾熟悉這冰天雪地的愛德華寧是清楚的。

蘇奧米爾幾乎沒有冷血生物。

極北冬季的嚴寒令蛇與蜥蜴一併絕跡,除了身體能夠自行發熱的溫血動物以外皆無法倖存,那裡的動物體格龐大且長著厚厚的皮毛或者脂肪層,那裡熱量就是一切,唯有能夠保住來之不易的溫度,才能靈活行動。

在這種溫度之下,當某一生物心臟停止跳動以後。它的肌肉、內臟和血液會在短短數分鐘之內就凍得硬邦邦的,連斧子都很難劈開。

那麼唯一神在上這些明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亡靈,又到底是如何克服了會把一切凍住的嚴寒,往前跋涉,且行動矯健靈敏的?

“這大約就是他們所說的,魔法了吧。”

超越了人類傳統認知,超越了人類常規的作戰方式。在司考提小鎮北面聚集起來的大軍足有一萬三千人,這個程度的兵力加之以良好的裝備足以傲視東海岸,但當他們的作戰物件變成了“未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