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掛在腰上的角度相當重要,騎兵通常都會將第二條掛帶放長一些,這樣騎在馬背上的時候劍鞘就是垂直的,方便拔出。米拉和亨利都是這樣做的,而莫羅他們一行常年步行的下級傭兵則會將它調整得短一些,把劍鞘的下半截向上拉起,令整把劍掛在腰上的時候呈現出一定的角度。

這樣做在防止劍鞘磕碰到地面或者其他東西的同時,也因為斜角能夠更方便步行時拔出。

除下來的皮帶跟劍鞘都丟在了馬車上,即便劍本身已經廢掉了,但一個好的劍鞘價格也已經相當於劍的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了。作為實用主義者的亨利和米拉所用劍鞘自然不會有什麼雕花與裝飾,但後面若是迴歸到帕爾尼拉的話,這個鞘賣回去給鐵匠鋪的人,多少還是能夠回收一些成本的。

武器跟防具到底只是消耗品,普通的鋼製武器和盔甲不論再如何做工精良,大部分都只能打上一場強度高的戰役就需要更換。

這聽起來或許有些傻,但在整個東西海岸的範圍內其實都有許多下級傭兵都因為心疼自己的武器而在使用時小心翼翼,最後反而因為畏縮不前丟掉了小命,因小失大。

思索起來的話也不難理解吧,畢竟對他們而言一把心滿意足的武器最少要積攢三個月的報酬才能夠買得起。雖說是為了將性命依託於此才要求高價高質量的武器與防具,到頭來卻反而因為昂貴而心疼不捨得去使用,這也是人之常情。

年長的許多傭兵裝備都是縫縫補補的,外觀上難看又陳舊,只是簡單可靠。之前菲利波把莫羅的劍給砍爛了以後中年傭兵要求他在迴歸主城以後賠一把可不是在開玩笑,他的劍雖然看起來不如貴族青年的,但也是伴隨在身邊十年以上的可靠老夥計。

小心翼翼地使用,儘量不出現太大的缺口能自己打磨就自己打磨——會像亨利那樣果斷又毫不心疼地用劍當成工具來破牆的,也就只有不差錢的主兒了。

而我們的賢者先生還有小米拉給莫羅他們一行人造成的印象也大抵如此,精良的盔甲和武器,藍牌的等級,各方面看起來都像是中流砥柱級別的人士。

人類總是以貌取人的,而當亨利除下了空蕩蕩的劍鞘和掛帶,調整胸帶的長度最後把仍舊包裹著麻布的克萊默爾背到背上時,在莫羅以及菲利波等人的眼裡,賢者像是又變了一個人。

喜歡巨大武器的人有很多。

除了需要強大慣性用以停止獵物的專業狩獵傭兵以外,餘下的還有許多是單純只覺得它們很帥,想要以巨大尺寸的武器來招搖過市滿足虛榮心的外行菜鳥。

亨利不屬於這兩者的行列,在多少與他熟悉起來以後傭兵和貴族青年都明白,這個男人是超越了這個級別的行列。

有條件的人從新手開始會接觸許多型別的武器,根據自己的身高體重反應速度、爆發力耐力等等一系列因素逐漸明白什麼樣的武器適合自己。

而亨利正是站在了這條道路終點的存在。

那把在帕爾尼拉購買的長劍掛在他腰上的時候還沒有太多的存在感,只是給人覺得也就那樣了。而此刻克萊默爾上身,儘管它還包裹著麻布,所有人一眼望過去,腦海裡擁有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渾然天成”

麻布下隱約凸顯出來的劍尺寸和輪廓與賢者的身高臂長,就像是為彼此量身定做的一樣,那種氣質上的渾然一體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出來。

這在眼下的情形之中起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

人類是一種恐懼未知的生物,而所謂魔女這種存在即便是身為精靈的奧爾諾也只能說出一個大概。雖說巴奧森林廣袤無垠不一定他們真的就會遇上,但還是讓眾人心裡頭都有些沒底。

於如是情形之中,高大又沉穩的亨利搭配大劍所給予眾人的那種沉穩可靠的感覺,不知不覺地就影響到了周圍的許多人。

人是社會動物。

如果團體當中有一個人開始無緣無故發脾氣的話,勢必會影響到其他人導致所有人的情緒都產生波動。而若有一個人始終保持冷靜的話,其他人眼見他如此,不論是出於好面子還是其他理由,都也會相對地按捺住自己。

始終保持自我避免被當下的環境所影響,再加之以即便只是從外觀上而言看起來也十分強大的戰鬥力,不知不覺地,隊伍裡頭的眾人開始將他視為主心骨。

這些細節隊伍當中的三名女性全都注意到了。

而即便所看的事物相同,米拉和瑪格麗特還有奧爾諾因此所觸發的感悟卻千差萬別。

我們的洛安少女是在細細思索著冷靜的好處,並且再度確認了自己老師為人處世哲學的優點。

而貴族小姐則是將著重點放在了對於成為隊伍的隱形主心骨這件事情上頭顯得十分平靜彷彿早已習慣如此的賢者身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每隔幾分鐘就要投來一次。

最後是一臉饒有興致神情觀察著人類反應的奧爾諾——這位精靈少女在昨夜過後決定與隊伍短暫同行,雖然她是否值得信賴還有待商權,但有個引路人對隊伍來說也是一件好事。這會兒奧爾諾正乘坐在亨利他們那輛平板馬車上,坐在瑪格麗特的旁邊。

而昏睡過去的褐色肌膚光頭大漢渾身都被束縛住被放在了後面的貨物堆之中。

“砰啪——”

車輪碾過一塊被青草翹起來石板。

“呃——”光頭大漢睜開了眼睛,瞪得圓圓的。

“停下!他醒了。”瑪格麗特舉起了手喊了一句,而所有人應聲減緩了速度,都朝著這邊望來。

“......”光頭大漢左右望來望去,最終對上了奧爾諾那雙祖母綠色的眼眸。

“您醒了嗎。”精靈少女顯得有些高興,她鬆了一口氣,然後接著說道:“感覺還好嗎?”

“巴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