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母親是最讓他尊敬之人,誰也不能侮辱,希爾頓這句話,刺激到了他的逆鱗,他往前探出幾步,右手握刀鞘,左手揹負身後,挺胸而立,如淵亭嶽峙,一股凌厲的氣勢,從他體內發出。

刀未出鞘,刀意卻緊緊鎖住了對方。

希爾頓感覺到了危機,但有眾人在場,這裡又是他的主場,又豈能示弱,他左右移動,伺機尋找機會,趙行一動不動,渾身上下,毫無破綻,根本無從下手。

眾人給他打氣,“烏力拉!”

“弄死他!”

聲音此起彼伏,可希爾頓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他雖不是天策閣弟子,但常年駐守天策閣,常與閣內高手過招,武功在北周也能排得上號,正因如此,朝廷才派他來保護使團的安危,眼前此人,看似年紀不大,卻身上帶著一股宗師氣派,讓他心生忌憚。

僵持了盞茶功夫。

範小刀忽道,“趙行,我餓了。”

趙行回頭看了他一眼,希爾頓見狀,機會來了,一個閃步,衝到他面前,正要拔刀,刀光一閃,趙行揹負的左手,以一個極為詭異的姿勢,拔刀而出。

希爾頓覺得驚奇,拔刀的手,卻使不出任何的力氣。

耳旁傳來眾人的驚呼聲。

他覺得自己彷彿在雲端,整個人漂浮在了半空之中,不對,身子呢?低頭一看,身體還杵在原地,就在那一剎那間,他明白,自己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整個人生,如跑馬燈在他眼前閃過,只是,還沒等開始,便已經結束。

人頭落在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趙行頭也沒回,長刀已歸鞘,笑著對範小刀道,“我知道了。”彷彿沒事人一般,對拓跋一刀道:“拓跋大人,是不是可以開飯了?”

又瞅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我說過,拔出刀,算你贏。”

整個演武場,瞬間安靜下來。

眾人皆不作聲。

這個人明明背對著希爾頓,可卻如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如砍瓜切菜,將希爾頓的腦袋砍了下來,尤其是那拔刀的姿勢和角度,更是匪夷所思,世間還有這等刀法?

拓跋一刀臉色微變,擺了擺手,有人上前,將地上屍體,還有不遠處的首級拿走,範小刀喊道,“慢著!”

那些人停下,範小刀走到他們身前,從懷中取出二百文銅錢,“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在下深表慚愧,這二百文,就當是隨個份子,聊表心意。”

殺了個人,場內情形瞬間改變。

先前那些準備看笑話,或者出言相譏之人,也不再開口,見識了這種刀法,他們自忖沒人能接住這樣的一刀。拓跋一刀抬手道,“請!”

眾人入廳,大堂之內,早已擺好酒席。

一番較量下來,拓跋一刀收起輕視之心,分賓主落座,舉杯道,“今夜,範、趙二位少年英雄,蒞臨敝館,令敝館蓬蓽生輝,今日前來,我們把酒言歡,只談風月,不談公事。”

範小刀心中冷笑,不談公事,那小爺儘管去找白無常小姐姐喝酒談心,誰又有心思跟你在這裡把酒言歡,不過,你既然不提,我們自然也不會多言,卻不說破。

拓跋一刀介紹起桌上菜餚,都是北周名菜,什麼紅燒定北軍、水煮關東、鐵鍋燉大同,一副恨不得要將大明軍隊和重要關塞生吞活剝一般。

範小刀只是聽著,也不搭話。

一頓飯吃得寡然無味,拓跋一刀酒量極大,不住勸二人喝酒,他們帶來的酒,又是北周烈酒,眾人齊齊上陣,紛紛勸酒,二人留著精神,又以內力控酒,倒也沒出什麼問題。

很快酒席到尾聲,拓跋一刀也沉得住氣,始終沒談鳳凰嶺一事。

範小刀起身告辭,“多謝大人款待,時辰不早,我們該回去了。”

拓跋一刀哈哈一笑,拉住他道,“範捕頭、趙捕頭,二位不妨去我書房一談,在下有幾句話相贈。”

範小刀以手撫頭,“今日有些醉了,不如明日再談?”

拓跋一刀笑道,“在下特意準備了醒酒湯,還請移步。”

見他堅持,兩人隨他來到書房,推門而入,只見一道金光閃過,兩人頓時被眼前景象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