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林強,利用職務之便,乾的是器官販賣的生意。

醫院麼,每天都可能死人,怎麼死,死了遺體怎麼處理,雖然都有流程,但其中多少會有時間空隙可供操作,總有機會鑽空子。林強負責值守停屍房,幹了十幾二十年,當然最清楚其中的漏洞。

陳昜對此談不上憤怒,反而心情有些複雜。資料顯示,全國每年有幾百萬人急需器官捐贈來活命,但每年能安排上的大概只有幾十萬人。要等別人自願捐贈,機率太小,很多時候為了活命只能另尋它法。比如上一次苗儷的父親,他那個就是非法的買賣,但倫理道德上一個出錢買一個缺錢願意賣,只要彼此不說話,你也很難管……事實上,亦不知道該不該管,畢竟只要有機會,誰都想活命。

剖活人這種事,當然是天理不容,但要是死人的,人家不願意捐,就算明知道捐出去或許可以救好幾個人,但也寧願燒了,又怎麼說?身體是自己的,每個人都有權利處置,你不能道德綁架的去要求別人。

事實上,陳昜自問,自己也未必能做到。而且,他清楚這是一種違法行為,畢竟要是開了這個先河,那搞不好以後一些能救活的也要變死人了。而且很奇怪,他看著凍庫的那些器皿,並沒有覺得太害怕。當然,不適肯定是有的,只是比想象中的淡了很多,那感覺更像是去屠宰場裡看牲口一樣。

難道真的是越來越冷血了?

陳昜不知道,但想一想,以前說聖人以萬物為芻狗,如果聖人屬於腦域系的類人,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你不吃啊?”

“沒胃口。”

“嘖,太年輕了。”

臧午陽一臉輕蔑,自顧自地繼續擼串喝啤酒。

倆人離開那裡之後,並沒有立刻分開,而是隨口聊了兩句,找了個地方吃宵夜。臧午陽是餓了,陳昜是有疑問。

陳昜喝一口冰酒緩解了一下燥悶,看著他吃得香,問道,“這種事你們就不理的嗎?”

“屬於自然社會的問題,我們當然不插手。”

“那你們平時都是幹嘛的?”陳昜就奇怪了。說的‘天上宮’如何超然,但總有個存在意義的吧?

“不跟你說過了嘛,維持平衡啊。”

“什麼平衡?”

“自然社會的平衡啊,唉,你沒看過電影嗎?超人在地球也得裝普通人呀。”臧午陽舉起手,喊道:“老闆,再來5串羊腰子。”

“但是超人會做好事啊。”

“所以電影裡總是搞世界末日咯。”

“得了吧,我就不信類人裡面沒有反派。”陳昜不以為然。

“對呀,你這不就解釋了我們的工作嗎?”

臧午陽一句話,讓陳昜霎時間啞口無言。前者一手拿著一串烤雞屁股一手拿起啤酒一口氣灌了半瓶,痛快地‘哈’了一聲,賤賤地一笑,搖頭晃腦哼道:“啤酒羊腰配雞屁,大小加水,橫批,騷!”

陳昜扶額。

臧午陽看他一眼,“想那麼多幹嘛?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什麼都好,別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命都短几年啊。”

“人無近憂,必有遠慮。”

……

臧午陽一頓。

陳昜純粹就是為了反駁而反駁地隨口一說,沒料到他會這種反應,不禁看著他。

稍了幾秒,臧午陽一口把一串雞屁股全部掃進嘴裡,‘嘖嘖’地嚼著,表情卻有點不似之前那麼散漫了。

陳昜被搞的一頭霧水。

臧午陽將瓶裡剩下的啤酒一口乾了,舔舔嘴唇,“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