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只要不答他,他也不敢怎麼樣。

陳昜對他的黑歷史可是一清二楚——有個身家幾十個億的爹,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主。從小缺乏教養,高中時候就因為夥同一班紈絝子弟下藥把一個女孩禍害了而被抓了,還鬧得上了新聞。雖然最後靠著你懂的把年齡改到了未成年而逃脫了制裁,但在輿論的巨大壓力下,他家人只好把他送出了國。然而,從小橫行霸道慣了,他哪能閒得住?不到半年時間,又因為欺辱同學被告上了法庭。人那裡可不吃你有錢有權就是爸這一套,差點就判他坐了幾十年牢,嚇得他家裡人又把他撈了回來……所以,別看他現在過的很滋潤的樣子,開跑車泡美女帶保鏢,前呼後擁,實際上沒這麼自由。比如那保鏢,除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之外,其實還負責監視他。

所以說,李輝幾人才敢在學校裡懟他。不然,換了正常情況,誰沒事會去惹這樣的大少爺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學校歸在學校,現在是在外頭,雖然李輝、王樹算是認識這個‘中哥’,但雙方的地位差距還是有點懸殊,惹上了事,人家可不一定給你面子。所以,該慫還是要慫一點。

不出所料,雖然李光明不時用眼神、喋喋不休的恰好能傳過來的嘲諷挑釁,但這邊沒回應他,他也只能自嗨,沒敢有進一步的舉動。而同桌三人,明顯知道他在找事的,但好像都有默契似的裝傻,自顧自聊。那趙姓男子不知道是不瞭解箇中緣由還是純粹好奇,還頗有興趣的看了這邊幾眼。不過和李光明不同,他表現的很溫文,微笑著,偶有眼神接觸,還友善地點頭示意。

陳昜看著吃的差不多了,李輝也算要回了一點面子,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無驚無險了,誰知他還是太低估了對方挑事的決心。等上菜後,對方開始起筷。李光明像是沒事了一樣捻了塊醬雞爪,咬一口。靜了兩秒,他突然‘噗’地一聲抬頭就是一吐,“草,這他媽是人吃的嗎——”。小小的一塊雞爪骨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了好幾米,‘啪’地精準地掉落在陳昜這桌的正中心的粥鍋裡。

雖然一鍋粥已經喝得見了底,但也正因為見底,那塊只有指甲大小的骨頭看起來就更加刺眼。

李輝正在剔牙,定了幾秒,隨後把牙籤朝桌上一摔,站了起來。

啪。

李光明一拍桌子,陰陽怪氣地衝著他扯著嗓門嚎:“——給我家狗!都不吃啊!”

“我——”

李輝抄起手邊的啤酒瓶,但被陳昜一把按住了。王樹連忙起身拉住他手,羅永亮也湊了過來,與他倆站一起。周圍的食客都噤聲了,服務員站在店門口不敢出來,老闆更是躲到裡面去了。雖說經常在這一帶混的大多不會特別怕事,但今晚上陣容不同啊,就算認不出人也總認得跑車吧?普通人平時裝裝逼還可以,但要是真碰到了遠超自己能力層次的衝突,誰摻和誰煞逼。

李光明張開雙臂招手,擺出一臉欠揍的囂張架勢瘋狂暗示。同時,他身邊的保鏢的目光橫了過來,有點小兇。倒是坐在他對面的‘中哥’,夾著一塊滷豬蹄在啃,渾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坐下——”

正當陳昜以為會很難收場的時候,非常意外的,那個趙姓男子卻率先開口了,而且相當管用。

“趙哥……”

“明少,給個面子。”

男子和氣地笑笑,李光明竟嚅喏了一下,隨後雖然肉眼可見的不爽,但瞪著李輝,卻真的重重地一屁股坐下了。男子這才又轉過頭,友善地衝這邊笑一聲,“嗬,同學?不好意思啊,今晚明少喝的有點多了,不要見怪,有得罪的地方,希望幾位不要放在心上。這樣,這宵夜算我的好吧……”不等別人說話,他又伸手向店內示意,“老闆,這幾位朋友的單跟我們這桌一起算。”

李輝還沒消氣,但陳昜又攔了一下。

男子見此,又笑著說,“大家都是同學嘛,不要為了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對吧?明天還要上學——”

陳昜皺皺眉。

“可以啦,差不多就可以啦。”這時,‘中哥’也出聲了,揮著筷子示意見好就收、趕緊走。

陳昜朝李輝微微搖了搖頭。

李輝憋了幾秒,隨後‘呼’地噓出一大氣。從口袋翻出一小沓錢,他抽了三張紅的往桌上一甩,掉頭就走,“吃好喝好,回家睡覺!”

王樹、羅永亮鬆了一口氣,跟著離開。

“煞比兒子……”

“明少。”

“嘁——”

李光明還在喋喋不休,但被趙姓男子一聲就停住了。陳昜又看他一眼,有點好奇他的身份了。難道是新來的大佬?以前好像沒見過也沒聽過這號人物,不然以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分量,不太應該籍籍無名。這樣想著,陳昜走了幾步,忽然又退了回來,在四周各異的目光的注視下,落落大方地把桌子上的三百塊一張張地撿了起來,然後一邊離開一邊對著他憨憨地笑笑,“你請啊?謝謝——”

全場直直地看著。

片刻,才不知有誰吐了一聲。

“臥(第四聲)槽(第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