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要趕上他們一年的俸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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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正奇都不知是怎麼走出這個院子的。

一身武功被廢,以他的年紀,抱著一具年輕的屍體,本就很吃力。

好在出門不遠,就能借到一輛馬車。

要知道他在江州大小也是個名人,借人馬車這種小事,通常都是手到擒來,而車主還要千恩萬謝,說一些能借我的馬車都是祖宗有福之類的奉承話。

萬青院的事情被外面的江湖客們傳的飛快。

所為好事不出門,還是傳千里,陳正奇死了兒子的事情,自然也被傳的沸沸揚揚。

當他找到馬車的車主,提出要租賃馬車的時候,卻碰到了釘子。

“陳老真的抱歉,你看我一家老小都指望著我能多拉幾趟貨,養家餬口呢,今天真是不能借給你。”

車主點頭哈腰,笑嘻嘻的道。

陳正奇氣的老臉漲紅,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能怎麼辦?一身武功沒了,打又打不過,兒子也死了,還有誰能替他出頭?

往日都是別人只要找上門來,他都會義無反顧的幫忙,輪到他自己落難的時候,卻恍然發現,竟然沒有一人能伸出手幫他一把。

世態炎涼他以為到了他這個年紀,再也不可能體會的到了,誰知江湖還是那個江湖。

後悔鑽進了心裡,再也揮之不去,若是他沒有給人出頭的習慣,或許就不會走進那座院子。

不走進那座院子,自己就不會受辱,兒子也就不會為了救他而死。

陳正奇哆嗦著嘴唇,眼中無神的抱著兒子腳步蹣跚的離開。

見陳正奇走的遠了,車主才臉色一變,目光不屑的一轉,一口唾沫“呸”的吐在了地上。

“老是仗著自己的兒子,替人出頭,我呸!多少人都恨不得你去死,還想借我的馬車,就憑你也配,晦氣。”

陳正奇即便沒了武功,耳目還算靈便,身後車主的話落在了他的耳中,身體又是一抖。

腳步更見吃力,眼中卻沒了空洞的眼神,心頭憋著一股氣,只要回到鏢局,他的老朋友不少,總會給他出口惡氣的。

仇恨又是後就是一個人最大的動力,在快到下午的時候,剛剛走到城門邊上,就被迎面而來的兩位壯漢攔住了去路。

“呦,這不是陳正奇陳大俠嗎?怎麼今天不去給人主持正義,反而搬屍體去了,讓我兄弟兩看看,這具屍體到底是誰的。”

兩位漢子身強體壯,孔武有力,一雙手上佈滿了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以賣苦力為生的人。

“他主持的哪門子正義,上次咱們兄弟幹活說好了是給一錢銀子,可後來不但銀子沒賺到,還倒賠了一錢銀子。”

其中一個壯漢道。

“是啊,可憐咱們老孃就是因為沒了銀子抓藥,活活的病死了。”

另一位漢子眼中露出了惡毒的兇光。

兩人本事老實的苦力人,卻憋屈的在別人的判決下,哭天喊地,希望博取別人的同情。

可能做出這種事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同情”這種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