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綺站在床邊看了他一瞬,然後說道:“你身體怎麼樣了?”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風寒罷了。”

顧雲識還在想著昨天的事情,因此心情也有些感慨。

昨天他們能救了這趙義,那是因為全仗了二嬸的急救方法,不然趙義就真的會死了。

可救得了這一次,那下一次呢,這趙典最多不過是會關一段時日,他一出來,那定然還是會整這趙義的,趙義是他的庶弟,這趙典卻是京中一霸,趙義如何才能保護得好他自己呢?

“二嬸,你坐下吧,”顧雲識又抬眼看著這二嬸,然後說道:“昨天全賴了你那救人的方法,趙公子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累你因此和二叔起了衝突,二叔他沒對你幹什麼吧?”

秦綺聽了便笑了笑,睨著他說道:“自己的身體都不好了,還來關心我?我這不好好的嗎?你的這二叔,雖說全身上下,沒一個優點,但也不至於會對我做什麼,所以你不用擔心。”

顧雲識看這二嬸這時候還會開玩笑,也是笑了。

靠在後枕上,他笑道:“我看你跟我二叔,其實也挺合適的,我二叔這人從小就被我祖母寵壞了,祖父祖母去了以後,他就更是沒人管了,我爹頂多也就是關關他禁閉罷了,可哪裡管得了他的腳要去哪兒,但要說改變他,我看二嬸你倒是有這個能耐。”

二叔這段時間的表現,他也不是沒看在眼裡的,若不是真的喜歡這個二嬸,二叔那樣一個以前成天混鬧的人,又怎麼可能乖乖地待在府裡哪兒也不去?

秦綺完全不為所動,但也沒駁斥他的話。

顧若棠怎麼樣,她根本一點兒也不在乎,只是他搬進了碧蕪院來,對她卻是起了些困擾,現在每天都得與他一起吃早飯,實在是對著,胃口也變得少了。

秦綺看著這雲識,露出有些好奇八卦的神色來,與他笑道:“那個趙義,為什麼那個趙典,那麼討厭他呀?”

顧雲識聽了,也沒多想,只當二嬸是好奇這個趙義的事情罷了。

所以嘆了一聲,便與她略略帶了些譏誚說道:“這也是一出忘恩負義、農夫與蛇的故事。”

“這個趙義的娘,其實是趙典母親,也就是鄭王妃的侍女,聽說這個侍女的命還是多虧了鄭王妃所救才留下來的,只是沒想到,鄭王妃的一念之仁,竟然會造就了她自己一生的悲劇,”

“在生趙典時,這鄭王就寵幸了這個侍女,鄭王妃因此和鄭王大吵了一頓,感情一落千丈,聽說鄭王妃是因為抑鬱而死的。”

“這些事情,其實說來也真的是很讓人很氣憤,這鄭王的命,其實也是鄭王妃所救,所以你想想呀,這兩個都是她所救的人,可卻都雙雙地選擇背叛了她,換了哪個女人,能承受這樣的羞辱?”

“所以以前吧,我其實也挺同情宜春郡主的,她和趙典從小就沒了母親,所以看見這趙典欺負趙義時,我雖然不忍,但也沒多管閒事,他們兩人,心裡都對這趙義有著深深的恨意呢,”

“我們不是當事人,自然體會不到那樣的複雜的感情,但昨天,我是真的被氣到了,不管怎麼說,這個趙義,和他的母親,畢竟都是兩個人,不管他母親怎麼忘恩負義,可趙義是那麼的純良無害,趙典怎麼能下得了這樣的毒手呢?”

顧雲識說著便是又情緒低落了下來。

英國公府裡從來沒有這樣兄弟姐妹之間互相傷害的事情,所以看見趙典和趙義這樣的,還有鄭王和鄭王妃這樣的感情糾葛,他是真的覺得,有時候,人性真的是很複雜。

如果說要指責趙典有錯,那這一切的起源,卻是源於趙義的母親貪慕虛榮,恩恩怨怨,誰說得清楚呢?

秦綺聽了他的這一番話,心裡也是沉了一沉,又見這雲識情緒低落的,他是個情感細膩的人,便笑著微微拍了拍他的手。

顧雲識便又笑了起來,然後也有些好奇地問她:“二嬸,昨天,你為什麼那麼激動呀?”

其實昨天的事情,若是換了之前不知道她的身份時,那他自然也是會起疑生氣的,可是他是知道的嘛,她又不是他們這個時代的人,那樣一種救人的方法,也許在她們那兒,是很平常的呢。

所以顧雲識倒是沒有像晤言和晤語那樣,想到那麼複雜了去。

秦綺便笑了笑,看著他神色也帶了幾分溫柔出來:“你不也一樣激動嗎?哭得眼睛都腫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哭呢,怎麼倒是隻說我了?”

說起這個來,顧雲識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別說是她了,連他哥這麼些年來,也沒見他哭得這麼厲害過,現在他自己想起來,也是覺得像是夢一場,可他當時,是真的嚇到了,也是真的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