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一過來,兩人還說不上十句,夫人就能對二爺的話譏刺一番,二爺這樣被人慣大的人,哪裡能忍這氣,於是你一個摔花瓶我一個摔茶盅的,真是把房中能摔的都摔了個透。

氣得二爺是甩袖出去好些天都不來了。

這不,這才清靜了沒兩天,二爺又是咽不下這口氣過來找麻煩了。

她們這些當下人的,真是嚇得身體能發顫,有這麼兩位能摔起東西來全然不顧惜東西的主子,鬧得府裡能雞飛狗跳的主子,她們是連哭也沒地兒哭去呀!

秦綺正是在這個顧若棠大發脾氣的時候回來的。

這時尚是下午,進入八月的天氣,真是天高氣爽的,那涼風一吹,院子裡的各花盈盈搖曳,比春天裡還要惹人憐愛些,只因為這天氣入秋了,這些百花也要凋零了。

秦綺今天是穿了一身繡梨花的衣裳,在風吹起她的衣帶時,她的款款而動的身姿,邁著蓮步的可人儀態,可真是無一字可形容的嫋娜娉婷。

可顧若棠坐在那兒,手裡拿著茶壺還準備再摔,見了她這般模樣走進來,卻是半點也沒動心。

真會裝!

她摔東西的那姿態,誰見了她能說出柔弱這兩個字來!

真是氣死他了!

當真是見鬼不成?!這人的性情怎麼可能變得這麼天差地別的!

顧若棠的氣是越看她這般模樣就越是上升得快!

他就這麼斜著上眼地瞧她,瞧著她怎麼一搖一擺地走進來,瞧著她在他面前是怎麼不知死活地坐下來,他的神色就越是沉得像是下暴雨的天氣,隨時隨地都會暴發。

她到底是誰?這絕不可能是秦綺!可她不是秦綺,她又會是誰?

這個問題已經讓顧若棠想了好幾個月也沒想出答案來,根本不合情理,他的手捏著剛才想摔的茶壺便是用了重力,額上的青筯也因為盛怒而很明顯地突了出來。

秦綺可一點也沒害怕的神色,反而氣定神閒的,一款一嫋,就這麼慢悠悠地坐到了他的對面。

她先是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然後翹著纖細白潤的手指端起了茶,先是潤了一下喉嚨,方才慢慢睨著他說道:“這真是,大老遠的就聽見了你在吼我,怎麼,找不到我,你就這麼著急了?就這麼想見我?一刻鐘都等不得?”

“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我找你什麼原因,你自己不清楚嗎?”

“為了銀子嗎?”

“廢話!你這幾個月花了我多少銀子你自己不知道嗎?我就是有金山銀山的也不夠你揮霍的,你到底是想幹什麼?”

顧若棠因為是老來子,平時的花銷都是用的公中的,月銀雖說也比旁人府上的都多,可他顧若棠什麼人,紈絝子弟一個,自然是不可能只拿月銀度日的。

所以他的私產也有很多,這若是放在以前,那自然是不管他怎麼花,也不可能把自己短時間內花窮了。

可就在這兩個月,這秦綺就像是故意似的,這裡買個五千兩的玉石,那裡買把兩千兩名人提了詩的扇子,明天又買個店鋪,後天她就能跑去郊外買塊地!

她是想錢想瘋了是吧,把賬全都送到他這兒來讓他報!!

他不是沒錢,他也不是不能讓她花他的錢,可他不能這麼慣著她下去!再慣下去,她能把他的私庫都颳了個底朝天了!

秦綺看著他,卻是忽然地掩嘴笑了起來。

嬌弱的身體笑得微顫,低垂著的眉眼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偏偏那麼動人地詮釋了什麼叫美人的嬌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