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叔在外面敲門,這一回倒是沒有直接推門就進來了,顧雲忻盯著那門,說了聲“請進”。

“顧公子,你還沒睡?”楊叔提著燈籠,推門進來,臉上還留有剛才與人爭吵的一絲氣憤。

顧雲忻看著楊叔,“還沒有,剛才聽見楊叔在外面與人說話,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叔心裡想,知道添麻煩就好了,你一個外男,留在這兒總是不便,家裡可是有小姐在呢,清清白白的大閨女一個,留在這兒他心驚膽戰呀。

楊叔念著他身上的傷,也是無可奈何,嘆了口氣說道:“顧公子,您昨天身上冰冷冷的,楊叔雖說沒怎麼見過世面,但聽小姐說,您這是中毒了!今天一天都沒空問你怎麼回事,去縣裡給你買衣裳時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給您尋個大夫看看?你身上,現在覺著怎麼樣了?這毒,要緊不要緊?”

顧雲忻說道:“不要緊,今天喝了藥,已經好很多了。”

“真的不需要尋大夫?”

顧雲忻搖了搖頭:“普通大夫,診不出來。”

楊叔更顯詫異,猜測著他的身份恐怕是比他想的還要貴重些,因此又詢問了幾句關於他身上受的傷,叮囑了兩句,楊叔便又提著燈籠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沈鴻仍舊和嫋晴一起去廚房裡給顧雲忻熬藥,想著親力親為,總歸穩妥些。

宋大娘也一早就在廚房裡準備早飯了,見了沈鴻又來廚房,張嘴就戲笑道:“小姐,您這是昨天的下人癮還沒過夠?可是我看這嫋晴丫頭病已經好了呀,您這藥,還熬來做什麼?”

沈鴻應付自如,笑道:“這藥,是熬來我自己喝的,我昨天去縣城裡看大夫,大夫說我氣血不足,要好好調養一下,我想這話也不錯,身體是自己的本錢,如果不調養好,將來吃虧受罪的還是自己。”

“這話說得對,就像我那媳婦兒,當初就是身子虛,嫁到我們家三年了,肚子裡一點訊息都沒有,就是吃了這身子虛的苦,後來呀,調養好了,三年就抱倆,樂得我呀提了兩隻雞送到那大夫的店鋪裡去。”

宋大娘說著,又上下張量著沈鴻的身材,嘖嘖認同地說道:“看小姐這清瘦的樣子,也確實是身子虛,是該好好調養一下,將來嫁人了,也好早日給夫家生個兒子。”

沈鴻聽了身形一僵,但這話題是她自己提起的,尷尬歸尷尬,也辯駁不得。

宋大娘是個話嘮子,緊接著就說起了食療之法,說這女人身子虛呀,就該多吃老母雞燉的湯,羊肉也不錯,還有田裡的泥鰍、鯽魚,想當年,她就是這樣子把兒媳婦的身體配合著大夫開的藥才會調養得那麼快就三年抱倆了。

還詢問沈鴻,要不要她拿兩隻老母雞給她燉上些滋補的雞湯來?

沈鴻與嫋晴聽得尷尬至極,這宋大娘莫不是把她們兩個人都還是未出閣的少女這事給忘了?

沈鴻倒還算鎮定,嫋晴卻是聽得臉都微微紅了些,偏偏宋大娘揹著她們揉麵團沒看見,還說得十分興起。

王明就是在宋大娘滔滔不絕的說話聲中走進來的,一看見沈鴻這大小姐居然大清早的就出現在了廚房,他吃了一驚。

“大小姐,您這是,早餐還需要自己準備的?”

他一臉樂呵樂呵的,帶著幾分意想不到又不難聽出的幾分嘲笑。

京裡的那些小姐兒,哪個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連她們身邊貼身侍侯的丫環姐姐也從來都不進這廚房油煙之地,就怕身上沾了油煙味,燻著了她們,惹小姐們不喜。

這鄉下的大小姐,莫不是連那些個丫環也不如?這要是叫府裡的夫人小姐知道了,恐怕還真是要笑出聲了,那就更是叫人看笑話了。

沈鴻聽出了他話裡的嘲笑,回過頭來看他,說道:“王明,夫人是不是很看重你?不然怎麼會派了你來這兒接我的呢?”

王明聞言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事實上,夫人挺不喜歡他的油腔滑調的。

不然這山長水遠又是不討好的差事,他那大伯管家怎麼會派了他來,還不都是因為想要眼不見為淨,讓他滾遠一點好清靜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