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皇帝,卻不能做到讓這天下每一個人都活得恣意瀟灑,這是他的無能。

遲玉卿不語,他的苦衷她明白,當下局面恐怕也只有她是這個破局之人了。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抬起頭看著沈元清:“陛下,微臣還想請陛下幫微臣一個忙。”

她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沈元清自不會有拒絕的道理。

至於他們究竟說了什麼也只有他們二人清楚了。

茲事體大,隨後沈元清便召見了重臣,將和親之事與他們商議了。和親畢竟不是小事一樁,更何況和親的人選還是遲玉卿。

大多數人都是持反對意見的,遲延章未點頭,一些人自是不敢附和。

正好此時邊關的急報也入了懷梁,就如北堂故所說的那樣,大夏集結了重兵盤踞在小岐山。

沈自絮已從別處調取兵力,但始終是不如大夏準備充足,也沒那麼快抵達。兩軍若是相交,只怕又要屍橫遍野。

沈自絮的意思是讓沈元清想辦法兩次北堂故控制住,至少要拖到永綏的援兵抵達,方有與大夏一戰之力。

但北堂故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也是個十足的瘋子,和親止戰便成了最優解。

只是,要犧牲遲玉卿換來和平,對於遲家來說並不公平。

遲家滿門忠烈,如今又要犧牲人家女兒,換做是誰都不會同意。

然而,說服他們的還是遲玉卿自己。她只說了一句話:“家國興亡,匹夫有責。”

她從來都無懼生死,只怕山河不復。

出了金鑾殿,遲延章便走得飛快,遲玉卿知道父親是心中難受,並非真的生她的氣,她無奈,也只有快步追了上去。

“爹爹!”三步並兩步走,她終於才追上了。

遲延章回首,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卻是頭一回在自己女兒面前紅了眼睛。

遲玉卿心中也是一驚。

“爹爹,我錯了……”本來想好的解釋,頓時什麼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父女倆對視著,彼此的愛也很明顯。

“回家!”他眨了眨眼,將眼淚憋了回去,千言萬語,只匯成了這兩個字。

遲玉卿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過來了,她頓時喜笑顏開。

“哎!”

馬車上,遲玉卿拉了拉他的袖口。

“爹爹,女兒知道錯了,您就別生女兒的氣了……”他還是冷著一張臉,遲玉卿實在不好開口。

遲延章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你何錯之有?分明是爹錯了,爹平日裡就不該太過縱容你!”才使得,使得她這般的深明大義。

“爹!”這下又輪到遲玉卿眼睛紅了。

遲延章卻是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傻孩子,爹多麼希望你是個自私的孩子。”

若她長在深閨,那這為國犧牲之事便怎麼也輪不到她了,可她偏偏不是,她是他遲家的女兒。

這也是他為何在金鑾殿時一言不發的緣故,他曾是將軍,又怎會不明白她的選擇?

若換做是他的話,恐怕也會這般選擇。

他是氣自己無能,若他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大將軍,或許便能護住他的女兒了。

而不是現在這般痛心疾首,卻又無法左右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