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所有人都用這種等量的紙憑據支付,這張紙不就是錢了嗎?”柴宗訓說到:“屆時樞相便再也無須發愁無人存錢。因為只要有人存下一萬,你便可憑此一萬放貸十萬。”

“啊?那怎麼成?”魏仁浦說到:“倘是貸出十萬,那存錢的人來取錢怎麼辦?”

柴宗訓淡淡一笑:“存下一萬,將此一萬貸出,收了這一萬的利息;隨後借貸人拿著錢不管是經營,還是作為本錢,這錢終歸又會回到銀行,你便可再次將此一萬貸出,又能收一萬的利息,如此迴圈往復,直到這一萬分得太散。但此時第一個借貸人的借貸到期,須得歸還本金。”

“而且朕只是打個比喻,存錢的基數越大,可操作的空間將越大。譬如有一萬個人在銀行裡存款一千兩,你便有一千萬銀子可供使用。”

“這一萬個人不可能同時到銀行將錢全部取出,他們延緩的時間,正是給你閃轉騰挪之用。”

雖然還不太理解柴宗訓話裡的意思,但魏仁浦隱約感覺到這是一個影響千秋萬世的創舉。

“皇上,臣以為這大周銀行,可比那些豪強世家的放貸強上千萬倍,不僅改善了民生,還能讓國庫更加充盈,臣能署理此創舉,實是三生有幸。”

柴宗訓笑到:“樞相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

“此是臣肺腑之言,”魏仁浦跪了下來:“能有此明君,社稷幸甚,生民幸甚,天下幸甚。”

柴宗訓將他扶起來:“樞相還是暫且不要幸甚吧,銀行妨礙了豪強世家的收入,必會遭至強烈反撲,樞相還須做好準備。”

“皇上放心,”魏仁浦緊握拳頭:“臣便是拼上這條老命,也要保銀行正常執行。”

“目前銀行雖看上去火爆,但在朕的計劃中,這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柴宗訓說到:“今後走上正軌,局面將會複雜許多……”

正說著的時候,通政使潘惟德自外面進來:“皇上,樞相家人來了,聽說是家中發生急事,須樞相回家處理。”

“臣請皇上繼續賜教,”魏仁浦說到:“臣家中哪會有什麼急事。”

柴宗訓搖搖頭:“銀行之事豈是三言兩語能說明?朕也只是偶發靈感而已,樞相還是先回去處理家事吧。後院太平才更有精力署理銀行的事嘛。”

既是這樣,魏仁浦執禮到:“臣告退。”

出了皇宮,卻見女兒魏小妹正在宮門口焦急的等待。

魏仁浦上前問到:“小妹,家中到底發生何事?”

魏小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到:“爹,大哥在市集買菜,被汙偷人一條魚,被打斷了手腳。”

“啊?”魏仁浦一下子站不住,晃了幾下,魏小妹急忙扶住他:“爹,你沒事吧?”

魏仁浦捂著額頭:“我沒事,趕緊回家看看。”

因為家貧,魏仁浦住得離皇宮比較遠,等他到家的時候,郎中已替長子魏鹹美上好了夾板。

看著魏鹹美滿身血汙,痛得緊咬牙關的樣子,魏仁浦無比心痛。

郎中回頭執了一禮:“樞相。”

魏仁浦穩住心神說到:“辛苦先生了,未知大郎他?”

郎中探了口氣:“性命倒是無礙,只是餘生恐怕都得與病床為伴了。”

魏鹹美咬著牙齒擠出聲音:“爹,孩兒並未偷竊,孩兒受爹教誨,飽讀聖賢書,怎會做此宵小之事。”

“聽到沒有,聽到沒有,”一旁的魏夫人哭到:“大郎是被冤枉的,老爺,你一定要替他做主啊。”

魏仁浦問到:“報官沒有?”

魏小妹說到:“市集有人報官。”

“既已報官,”魏仁浦說到:“汴梁府自有公斷,爾等安靜在家照顧好大郎,等訊息便是。”

此時翰林院的魏家次子魏鹹熙聽聞訊息趕了回來,見到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魏鹹美,伏在床邊哭到:“大哥,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

魏鹹美哭到:“二弟,大哥是被冤枉的。”

魏鹹熙抹了把眼淚,起身到:“爹,事情很明顯了,就因為你署理銀行,擋了人家的財路,所以便有人攻訐你我父子私相授受,小妹才會被休,大哥也被人打殘廢,下一個怕是會輪到小弟。”

“你怕麼?”魏仁浦淡淡到。

魏鹹熙咬牙切齒到:“我受爹教誨,苦讀聖賢書,為的便是輔佐明君,匡扶天下。銀行正是強國富民之舉,我怎會害怕。”

“好,”魏仁浦說到:“能有此覺悟,不愧我魏氏子孫。為父已然下定決心,就算魏家盡絕,也要將這銀行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