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楊業喝到:“本帥豈是來與爾等講條件的?即刻遣散鄉民回鄉,一眾頭目留在城下等待本帥訊息。”

頭目們商量一會,葉老五上前到:“素聞令公乃天神下凡,必是一言九鼎,小人等便信令公這一回。倘令公與趙德昭官官相護,江南便是拼著人丁盡絕,也不會放過趙德昭。”

圍住江寧城的百姓開始慢慢撤退,楊業仍是隻身,來到江寧城下。

“速去稟報趙大人,”楊業朝城上大喝:“背嵬軍楊業求見。”

城上士卒忙到:“楊令公少待,小人這就去稟報。”

聽說楊業來了,趙德昭大喜。情勢所逼,楊業只能坐著吊籃進城。不過只要事情能圓滿解決,他倒不在乎這些細節。

“楊令公,”趙德昭迎上前來:“令公能在此危急時刻與下官一會,足見高義。”

楊業開門見山:“趙大人,本帥是為民變之事而來。”

趙德昭問到:“是皇上下旨令公平叛?”

“不是,”楊業說到:“這些人雖名為叛亂,實是些請願的百姓,皇上宅心仁厚,必不會下旨對其兵刃相加。”

趙德昭有些不自在:“請願百姓會攻打江寧城?令公還是不要被叛賊矇蔽的好。”

楊業是個直來直去的人:“趙大人,為大人前程計,本帥以為趙大人該上個摺子,祈求回到汴梁,江南事務,可由皇上另派他人署理。”

趙德昭其實也有這個意思,署理江南看似權力很大,但畢竟遠離中樞;何況他先前任職在吏部,是個最容易玩弄百官掌控權力的地方。

署理江南這些時,趙德昭深刻感覺到管官比牧民要容易得多。不信但看任何一家公司,普通員工的離職率遠高於管理幹部。

雖有此心思,但這話卻不能由楊業說出來,難得我趙德昭不要面子的嗎?

我根紅苗正,父親高居宰輔,你一個半路投身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

這就像你本來帶一條生產線帶得好好的,而且你爹還是廠長,其他線外聘了一個線長,他竟然跑到你的線上,對你指手畫腳,是你你幹嗎。

不待趙德昭開口,一旁的嘉敏邊說到:“楊令公,你的職權是守護大庾道,江南政務,趙大人自會處理。”

雖然已經鬧到這個地步,但嘉敏仍不想丟掉江南。城下判民,只要將為首之人剷除,必會一鬨而散,屆時再設法挽回民心也未嘗不可。

楊業當然知道已經引起趙德昭不快,但相比起來,城下成千上萬的百姓更為重要,他沒有駁斥嘉敏,只說到:“趙大人,本帥已與百姓談妥,倘大人願上折回汴梁,百姓自會散去。”

“楊令公,”趙德昭終於按捺不住:“你竟私下與判民聯絡,甚至合謀構陷朝廷命官,下官這便上摺子參劾你。”

“公子且慢,”嘉敏忽地轉變態度:“既是楊令公已與百姓談妥,公子又何苦橫生枝節?江南百姓不理解你的苦心,你回汴梁便是。”

接著她又向楊業執深深一揖:“令公,是小女子目光短淺,竟誤解了令公一片好意,還請令公勿要怪罪。”

只要能平息這場紛亂,楊業倒是無所謂的:“姑娘無須多禮,本帥如此做,完全出於公心,還請姑娘多勸勸趙大人。”

趙德昭疑惑的看著嘉敏,其實百姓開始造反的時候他就有回汴梁的意思,但嘉敏卻一直勸他留下來;如今竟連楊業也上門逼他走,嘉敏反倒又改變了主意。

“公子。”嘉敏說到:“此次江南之行,原本是倉促受命。公子急於平定江南民心,行事過於操切,以至於百姓不理解,誤會公子用意。眼下錯已釀成,個人前途事小,社稷安危與百姓生計事大,公子不如這便上折吧。”

趙德昭揣摩嘉敏話中的意思,在楊業看來便是在猶豫或者權衡。

良久,他才看著嘉敏的眼睛說到:“既如此,那便上個請罪的摺子吧。”

楊業親眼看到趙德昭寫了請罪的奏摺,交與下人送到驛站,八百里馳遞汴梁,才終於放下心來。

這種事情文字敘述來很簡單,但其實是一件非常打臉的事,特別是當著半路歸順的楊業。

所以楊業很誠懇的說到:“趙公子胸懷寬廣深明大義,令本帥佩服。”

趙德昭淡淡到:“楊令公謬讚,下官惹下的禍事,自是需下官來了結。”

楊業再次說到:“本帥替江南百姓謝過趙大人。”

“好啦好啦,”嘉敏笑到:“令公遠道而來,就無須再客氣了。待皇上批覆之後公子便要離開江南,不如趁此時略備薄酒,與令公辭行吧。”

不管怎麼樣也算得罪了趙德昭,如能與他更親近解釋一下,當然更好,楊業拱手到:“姑娘盛情,本帥卻之不恭了。”

“不如將城下那些百姓中的頭領帶上來,一起喝一杯,”嘉敏說到:“一來算是公子向百姓賠罪,二來也算與江南辭行,不枉公子來了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