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哪裡去?”傅西城攔住何輝。

雖同朝為官,但何輝是蔭封出身,與傅西城向來是相互瞧不上,尋常大朝之時便是撞個滿懷都不帶吭一聲的。

再說何輝現在是工部侍郎銜,哪有時間理會傅西城,只淡淡點個頭便繼續往前。

傅西城一把攔住何輝,酸溜溜的到:“何大人官威挺大啊。”

何輝懶得理他:“本官急於見駕,還請傅大人讓開。”

“見駕?”傅西城喝到:“若非你蠱惑皇上,社稷豈會如此?本官今日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奏請吾皇將你這等奸佞之臣抄家斬首,以正視聽。”

何輝瞥了他一眼,不服氣到:“傅大人,本官與你素無交集,為何今日衝本官作此犬吠之狀?”

“喲呵,奸臣還敢罵人,”傅西城怒到:“若非你造火炮鐵船以至於山河震動,得罪滿天神佛,皇后怎會誕下狸貓?”

此時殿外還有許多臣工,傅西城如此一嚷,彷彿坐實了皇后產下狸貓之事,紛紛議論起來。

“荒謬,”何輝是個醉心於技術的人,根本沒聽過那些謠言,只喝到:“人怎可能誕下狸貓?你在此謠言訕上,該當何罪?”

“人的確不可能誕下狸貓,”傅西城說到:“但你日日試驗火炮,引得天怒人怨,天神降罪於社稷,原本好好的皇嗣生下來卻是狸貓,你不僅罪無可赦,更該遺臭萬年。”

“天怒人怨?”何輝沒有get到傅西城的點,只反問到:“你可知此次在火炮鐵船助力下,王師平甌州閩越、收歸南唐死傷數比徵南漢時都低得多?”

“那有什麼用?”傅西城毫不相讓:“便是打下這大好江山,國本不固,將來有何人入承大統?”

何輝覺得他越說越不著邊際:“傅大人,我等只須做好分內事即可……”

“但你的分內事影響了皇嗣。”傅西城越說越激動,打斷了何輝。

倆人的爭論聲音傳到殿內,柴宗訓皺眉問到:“何人在殿外喧譁?”

都察院僉都御史楊延定說到:“啟稟皇上,是工部侍郎何大人與禮部郎中傅西城在爭論奏摺上之事。”

都察院可都是柴宗訓的鐵桿親信,楊延定看到奏摺時便想著如何教訓傅西城,偏偏皇上有放過的意思。

眼下傅西城不知死活竟還往槍口上撞,楊延定正好順勢送他一程。

柴宗訓一拍桌案:“讓他倆在大殿上來辯,朕剛欣賞了傅西城的奇文,正好再聽聽他的高論。”

二人一同進殿,傅西城為了讓自己站在道德高位,恭恭敬敬的執禮。

而何輝可要隨意得多:“參見皇上,皇上,臣此來是向你報喜的。臣將炮管內劃出兩條與炮彈旋轉同方向的紋路,如此炮彈會打得更遠,且更精準。臣多次試驗測量,三百丈內誤差不超過三丈。”

“好,好。”柴宗訓拍掌稱讚,何輝應該是造出了膛線:“待朕有空,一定要親自去看看。”

“皇上,”傅西城大呼:“倘再試驗火炮,驚動神祇,臣恐下一個皇嗣仍會有異。今日之勢,皇上只可遠火炮、立斬何輝,向神祇謝罪,方能保皇嗣無恙。”

柴宗訓也不和他糾結奏摺上的事,只問到:“傅大人竟有此神通,可溝通神祇?”

傅西城只為被打一頓,博得直名:“此事無須溝通神祇,皇后誕下狸貓,便可知是神祇被鐵船火炮震動,從而降下災禍於社稷。”

“放肆,”魏仁浦聽不下去,打斷了他:“皇后尚未臨盆,是誰教你如此謠言謗上的?”

傅西城說到:“是否謗上,皇后娘娘鑾駕出來便知。”

“越說越不像話,”魏仁浦喝到:“一國之母,豈容你如此褻瀆?左右,還不與我叉出去。”

“誒,”柴宗訓說到:“魏樞相且休動怒,既是傅大人可溝通神祇,朕正有向神祇謝罪之意,此事便交由他來辦吧。”

如此大罵居然沒事,還多了項差事,這比被打一頓貶官的效果更好,傅西城磕了個頭:“吾皇聖明。”

柴宗訓轉而問趙匡胤:“宋王,傅大人可堪為朕的賠罪使者麼?”

趙匡胤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順勢說到:“回皇上,傅大人原為禮部郎中,做使者正合其職。”

“那好,”柴宗訓說到:“朕記得當日試驗火炮鐵船正是在造作局的人工湖,便前往此處賠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