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請。”

原來這書生名樊若水,南唐池州人。

自幼聰明好學,能思善算,博聞強記,過目不忘,因才高自負而不願甘居人後。於是便想透過科舉入仕,揚名振聲,光耀門庭。可是南唐科舉不過一個笑話,無權無錢如何得中?

樊若水屢試屢敗,進取無望。而此時中原逐漸強大,將各政權一一收歸。而他親眼目睹南唐朝政腐敗,民生凋敝,深感痛心,卻毫無辦法。

既是終將被收歸,何不趕緊獻策令中原速勝,免百姓遭戰火荼毒?

但他畢竟是南唐人,若為中原獻策,必將背上不忠不義的罵名。

思考良久,樊若水才出此下策,以釣魚引曹彬。

若曹彬無禮,他便帶著一身本事從此隱居。

若曹彬以禮相待,那也只好獻上計策,助其滅唐,也為樊若水自家謀一個出生。

此事說來簡單,但在那個時候,曹彬身居太尉,加樞密使,乃是整個國家最具權勢的幾人之一,而樊若水不過一普通老百姓而已。

也虧得他賭曹彬,若是賭韓通、潘仁美等人,不說會不會有命在,至少是不會搭理他的。

而曹彬是以文入武,不上陣砍人的時候就是一儒帥,對讀書人也頗為喜愛。

到了中軍帳,樊若水掏出一本小冊子:“太尉,這是在下窮數年之功畫就的《橫江圖說》,裡面詳細記載長江各種時期的水文,以及造橋渡江方法。”

當先一位年輕將領喝到:“太尉莫要上當,長江寬達萬丈,如何能造橋?”

因曹翰、輔超等一干將領調任都察院,控鶴新軍又提拔了一批年輕將領,開口說話的劉光義正是出征時才提拔的副將。

“劉統領莫急,”曹彬說到:“且聽樊先生把話說完。”

樊若水倒也不說造橋方法,只開啟《橫江圖說》:“太尉請看。”

曹彬仔細審視,果然長江中下游所有曲折險要,均已載明。至採石磯一帶,獨注及水面闊狹,更加詳細。

曹彬喜到:“得此詳圖,江寧城在吾目中也。”遂命樊若水為右參贊大夫,留軍前效用。

“謝太尉,”樊若水說到:“太尉可派兵在此一帶多斫巨竹備用,至採石一帶搭橋渡江。”

劉光義自是不信:“江水湍急,江面寬闊,對岸強敵虎視眈眈,巨竹撲滿江中又如何?”

曹彬說到:“劉統領,目下淮南已是不能渡江,不如順流而下,到採石再說。”(這裡要解釋一個地理,文中淮南非現在的淮南,而是淮南十四州的統稱。)

在此滯留多日的控鶴新軍終於拔營,順江而下到了廬江。

廬江與南唐池州隔江相望,自中原發兵之後一直飽受煎熬的池州守將戈產,眼見曹彬率大軍至,以為會自此渡江,乾脆便棄城逃跑。

劉光義建議到:“太尉,既是戈產棄城,我等正可以自此渡江,從陸路攻向江寧。”

曹彬指著沙盤說到:“池州去往江寧,沿途多丘陵,不利於行軍,便依先前計劃,到達採石。”

不過既是戈產逃跑,曹彬仍派了一營人馬前去接收池州。

新軍軍紀嚴明是出了名的,將士們進城秋毫無犯,城中百姓紛紛宰牛備酒前來勞軍。

先前駐軍淮南時,南唐守軍駐徽州與新軍隔江相望。如今見新軍竟順江而下,只得跟著拔營,哪知還是遲了一日,被接收池州的新軍擋在半途。

曹彬暫且不管,只繼續快速順江東去。

到石排口時,樊若水以巨竹開始造浮橋,作為試辦。

三日之內浮橋便紮好,順江移置採石,一直連到對岸,不差分毫。

因周師幾路出兵,南唐也只得分兵多處抵禦。原以為抵禦曹彬的一支軍隊可一直順江與他對峙,誰知道池州守將戈產棄城逃跑後,這支部隊便被隔在池州上游。

而採石地形險要,南唐兵力已捉襟見肘,所以並未派兵看守。

浮橋造好之後,曹彬命劉光義帶著步兵先行渡江。

到達對岸之後,劉光義由衷的贊到:“想不到渡過長江竟也有如履平地的一天,樊先生實在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