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 都察院(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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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昭智是奸臣?”柴宗訓淡淡到:“魏樞相且說說,他奸在哪?”
“皇上,”魏仁浦對到:“御史臺自古以來便是糾核百官之用,主官御史大夫更是位列三公,不在宰輔之下,符昭智身為御史右丞,卻奏請裁撤御史臺,豈非放任百官胡作非為?屆時朝堂若有偏,還有何人來為皇上糾正?”
“符昭智此人行事臣素有耳聞,其在御史臺履新一年,卻不過上了三五折參劾幾個無關緊要之人,可說是尸位素餐之典範。如今更奏請皇上裁撤御史臺,更是不負責任之極,肯請皇上速將其正法,以正視聽。”
柴宗訓淡淡一笑:“魏樞相說符昭智是奸臣,朕卻認為他是個大大的忠臣。魏樞相是三朝老臣,於御史臺之事自然不陌生,所以請魏樞相試言之,御史臺幾曾做過與我大周社稷大有裨益之事?”
“朕之所見,便是各御史為了私怨與朝臣齷齪不斷;更有似劉坦這種,趨紅踩黑,趨炎附勢,好好一個蘭臺,卻被他弄得臭不可聞。既如此,朕何不準符卿所請,將御史臺裁撤?”
“萬萬不可啊,皇上,”魏仁浦大喝到:“若無御史震懾,百官豈非再無拘束?”
柴宗訓冷冷到:“眾臣不是口口聲聲忠心於朕,忠心於社稷嗎?何須震懾?”
魏仁浦是個中正的讀書人,哪招架得住柴宗訓的詭辯。
還是趙匡胤站了出來:“皇上,眾臣雖忠於皇上,但難免會有濫竽充數之徒。御史之責,便是將此劣臣糾出,維法紀,正朝綱。”
“為了少數濫竽充數之徒,卻養著諾大一個蘭臺,連朕欲擴建穗都港造福社稷,國庫都拿不出錢來,若省去這些俸祿,給朕擴建穗都港,豈不更美?”
“皇上,蘭臺俸祿,於擴建穗都港不過杯水車薪。然御史糾出一個貪腐之輩,卻能給社稷挽回很多損失,孰輕孰重,還請皇上斟酌。”
柴宗訓的本性,趙家父子已然摸熟,辯論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宋王,”柴宗訓不服氣的質問到:“你且試舉例,御史臺為社稷挽回過什麼損失?”
趙匡胤淡淡到:“先前京察之時,若無御史臺協理,豈能糾出如許多之庸官、贓官?若裁撤御史臺,下次京察,還有何人協理?”
柴宗訓不再強辯,只將話題往他計算的方向去引:“若依宋王和魏樞相之意,不裁撤御史臺,可二位能保證御史不再結黨,主官不再趨炎附勢,御史臺不再淪為朝臣爭鬥的工具嗎?”
趙匡胤說到:“皇上,若無御史臺,只恐朝臣再無震懾,將會爭鬥得更厲害。”
柴宗訓故作姿態:“朕深心裡並不願裁撤御史臺,只因御史臺於朝政作用不大,且御史無人監督,容易結黨攻訐重臣,所以經符卿奏請,朕才不得不有此一念。”
“皇上,”魏仁浦接話到:“御史臺只應設法斧正,不能裁撤啊。皇上若覺御史容易結黨,可由聖駕親自監督,如此御史即便結黨,也只與皇上一黨。”
終於被繞進來了,柴宗訓心中竊喜。
和周樹人沒有關係的魯迅曾說過,炎夏人的個性中有一種折中。
譬如你覺得屋子裡很黑,要開一扇窗,但你直接說開窗,必會有人反對。但你說要掀了屋頂,讓屋子更亮一些,馬上便會有人提議你開一扇窗即可。
魏仁浦雖然中正,但他也是炎夏人嘛。
眼見趙匡胤仍在思慮,柴宗訓故意說到:“朕身為大周天子,朝中眾臣與天下萬民皆與朕一黨,朕何須與御史結黨?以朕之意,還是裁撤御史臺,多增密探,監視各朝臣。”
密探可不如御史好,御史是堂堂正正上書,還有得一辯。但密探偷偷奏與皇上知道,若恰好皇上心情不好,不由分說拿下問罪,那可便冤了。
想到此處,趙匡胤拱手到:“皇上,臣以為魏樞相之言甚是有理,御史臺只應斧正,不能裁撤,可由聖駕親自監督斧正。”
皇上矢志盡復漢唐故地,又喜歡御駕親征,如今還有好多地方沒打下來,待到他日出徵,所謂的皇上監督斧正,不就是他宋王監督斧正嗎?最多被符彥卿安插幾個釘子進來,只要略施小計,一樣可以將其拔除。
柴宗訓淡淡到:“既是宋王與魏樞相聯名奏請,朕便暫不裁撤御史臺吧。”
底下眾臣一起跪下到:“吾皇聖明。”
柴宗訓接著說到:“不過既然讓朕親自監督斧正,朕倒有個想法,御史臺已然被劉坦搞臭,不如更名叫都察院吧,以左右都御史為主官,給正二品,負責糾察百官,直接向朕奏請。”
“除糾察朝中百官外,各地方也應設督察衙門,負責糾察地方官員。地方督察衙門直接向上級衙門奏請,直到都察院乃至天聽,無須經過地方,餉銀亦由國庫供給,免使與地方相互勾結。”
“除地方外,轉運使衙門、鹽政、漕運等等衙門,皆需有督察院派員糾察。”
“凡大臣奸邪,小人構黨,作威福亂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貪冒壞官紀者,劾。凡學術不正,上書陳言變亂成憲,希進用者,劾。遇期覲、考察,同吏部司賢否陟黜。大獄重囚會鞫於外朝,偕刑部、大理讞平之。其奉敕內地,拊循外地,各專其敕行事。”
柴宗訓這麼一說,趙匡胤才感覺到都察院權力如此之大,而所謂的裁撤御史臺,不過是皇上在這裡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