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上,沒想到卻搞成了這個樣子,朕是痛心疾首,朕有罪於國家,愧對祖宗,愧對天地,朕恨不能自己罷免了自己。”

“還有你們,個個冠冕堂皇站在朝上,你們,就那麼幹淨嗎?”

“朕剛即位的時候,便矢志再造漢唐,所以朕練新軍,收復幽雲,四出征戰,為的是有一日四海一統,天下昇平,老百姓能夠安居樂業。”

“可現在,荊南的官員狠狠抽了朕一個耳光,讓朕無地自容。”

“朕算是明白了,矢志再造漢唐,讓老百姓安居樂業的敵人,不是南唐,不是南漢,更不是遼人,而是那些不學無術,貪得無厭的庸官,贓官。”

“得民心者得天下,無論朕創下多少基業,這些庸官,贓官也會將民心國運消耗殆盡。如此,列位每日宵衣旰食還有何意義?朕再造漢唐的宏圖豈非成了笑話?”

朝堂上一片靜默,一直心神不寧的李處耘激動的出列跪倒在地,哭訴到:“皇上,臣有負聖恩,未能替皇上治理好荊南,臣萬死難辭其咎,臣懇請皇上准許臣自裁以謝天下。”

“你的情況,朕是清楚的,”柴宗訓半天才緩緩開口:“當年若無你穩住荊南使臣,也不會有齊王順利的兵臨城下迫使高繼衝投降。”

“但你不該就此放縱自己,放縱部屬,須知打天下難,坐天下卻更難啊。”

李處耘磕頭如搗蒜:“臣有罪,請皇上治罪。”

“治你一個李處耘又有何用?”柴宗訓說到:“殺了李處耘,還有張處耘,劉處耘;便是殺了韓豹,也還有黑豹,花豹,朕豈能將天下官員殺絕?”

“皇上,”趙德昭出列到:“臣以為,杜絕庸官贓官,須有一套成法專門用以治理。”

柴宗訓事先並未與趙德昭通氣,不過他既然能幫忙引出下一話題,柴宗訓自然是滿意的:“趙卿家有何想法?”

“回皇上,”趙德昭說到:“臣以為,治貪治庸當用重法,有了嚴刑峻法,才能令得庸官、贓官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個辦法,”柴宗訓點點頭:“可總有人會抱著僥倖心理,那又當如何呢?”

趙德昭遲疑一會:“回皇上,臣暫時還未想到。”

趙匡胤在後面小聲說到:“既是未想到,你出什麼風頭?”

柴宗訓故作思慮的樣子,進而抬頭到:“朕以為,當設計一套查察的成法,再配以趙卿家的嚴刑峻法,當會令庸官、贓官無立足之地。”

趙德昭執禮大呼:“吾皇聖明。”

其餘眾臣也跟著大呼:“吾皇聖明。”

柴宗訓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看樣子眾卿都願意被被查察咯,那好,朕便將此查察成法定名位‘京察’,每三年一次,用以查察天下官員,以四格八法為升降標準。”

“四格為守、政、才、年;八法為貪、酷、無為、不謹、年老、有疾、浮躁、才弱。”

“四格八法具體內容,煩請吏部與御史臺諸位卿家儘快擬定。”

“今年定為京察元年,主官當為年老持重之人與吏部屬員相配合。”

柴宗訓掃視一眼堂下:“有沒有自薦主持京察的卿家?”

“皇上,”趙德昭跪下到:“臣身為吏部侍郎,主持京察當仁不讓。”

“好,好,”柴宗訓更為滿意了:“吏部已經出了人,可還有哪位卿家願自薦?”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吏部既然出了人,那便該一個年老持重的官員了。

當然,這裡的年老不是年紀大,而是資格老。

大理寺卿向承甫出列到:“皇上,臣自問無主持首次京察之資,但臣舉薦一人,定能使此次京察大獲成功。”

“卿舉薦哪位卿家?”

“臣舉薦魯王韓通。”

好你個向承甫,與韓通私相授受放過韓豹一命,朕還未算賬呢,你就跳了出來。

不待柴宗訓開口,御史中丞劉坦出列到:“啟稟皇上,宋王趙匡胤總領朝政多年,在朝中德高望重,當是主持京察的不二人選。”

“皇上,”又有官員出列:“臣以為,齊王慕容延釗禮賢下士,剛正不阿,由他主持京察最為合適。”

看來這些人腦筋轉得都很快,馬上就知道京察是個打擊異己的好機會,如此機會,當然不能落在對頭手上。

柴宗訓略一思索:“三位卿家的確是主持京察的適合人選,朕一時也難以抉擇,便先等京察細則擬定,再議主持人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