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牢裡辦詩會倒也容易,本就空間夠寬敞,只須將各種刑具和駭人的東西蒙在看不見的地方,再把其他人犯集中在角落裡的牢房,各類酒具酒桌鋪開便成。

詩會當天,韓豹領著一干詩人進入大牢。

這幫詩人聽說韓豹是因為一個謀逆的人犯負有詩名,才在此舉辦詩會,一個個又吹捧開了。

“韓大人如此惜才,若大人為宰輔,必是天下歸心。”

“誒,即便大人屈居德安,但荊南人心不都歸附大人麼。”

“是是是,大人才名,惜才愛才之心,荊南誰人不知?便是都督李處耘,都要給大人一半面子。”

看到他們的嘴臉,柴宗訓只覺一陣惡寒。

韓豹卻被吹捧得有些飄,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踱步到牢房門外:“蘇軾,本官是在給你機會,待會詩會上你要好好表現一番,便是被大辟,也能落得個才名流傳下去。”

那種溜鬚拍馬的樣子柴宗訓實在做不出,閻選卻在一旁不停的使眼色,柴宗訓不得不囫圇的應了一聲。

韓豹回去招呼那些‘詩人’,閻選卻小聲問到:“蘇公子,讓你準備的東西,弄好沒有?”

原來,不光是閻選,《赤壁懷古》一作瞬間震驚整個荊南,這也是韓豹同意在大牢辦詩會的原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韓豹希望柴宗訓能替他寫個幾首出出風頭,保證在行刑之前讓他有好日子過。

柴宗訓掏出一張紙來,閻選粗略掃了一眼:“好,好,能寫出《赤壁懷古》,這些自然不在話下。”

所謂的詩會,說到底只是韓豹找機會尋一幫人在一起吃喝玩樂,順便博個文名美譽。閻選將紙塞給韓豹,韓豹更加放心的大呼:“列位,請入座。”

開始的時候,這幫人與在大明湖邊並無二致,相互恭維敬酒嬉鬧,喝了個七葷八素,並沒有人因為在大牢之中有任何異樣。

席間侍女不停穿梭上酒上菜,恰好有一人上菜後轉身,撞倒身後捧著酒罈的人。那人突然被撞,一個抓不穩,酒罈摔在地上粉碎,一股清冽的酒香傳來。

嬉鬧的眾人,瞬間被聲音吸引,紛紛轉過頭來,韓豹大怒到:“大膽,竟敢驚擾本官的客人,來呀,拖下去重打三十。”

侍女慌忙跪下來求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韓豹置之不理,兩名獄卒上前就要拖人,被閻選攔住:“大人且看,這酒罈在地上竟摔了個粉碎。”

韓豹瞥了一眼:“酒罈摔粉碎有什麼奇怪。”

“大人,這大牢中不同於他處,酒罈摔碎有個說法,叫碎碎平安。”閻選接著將碎碎平安的典故講了講。

韓豹聞言,揮手到:“既是恭祝本官歲歲平安,那邊不治罪了吧。”

侍女感激的看了閻選一眼,千恩萬謝的離開。

酒局進行到差不多,仍是閻選開口到:“大人,詩會可以開始了麼?請大人出題,限韻腳。”

韓豹神在在到:“若是限題限韻,怕會埋沒詩情,本官今日只為成全蘇軾,讓他有何詩賦儘管做來,若能為本官下酒,本官便賞他一碗酒。”

閻選應了一聲,走到牢門前:“蘇軾,你儘管做來,本公子為你抄錄。”

詩詞歌賦柴宗訓想作多少就有多少,可有個問題,這個時候,該作什麼樣的?

若是那些傳世佳作,韓豹不懂得欣賞怎麼辦?

但倘若向蛤蟆一戳一蹦躂那樣胡謅,被人打壓怎麼辦?

眼見柴宗訓久不開口,閻選早有準備,回頭到:“大人,這蘇軾久在牢中,為獄卒所唬,此刻獄卒個個凶神惡煞的站在這裡,他竟是一個字也作不出。”

韓豹打了個酒嗝:“牢頭兒,且把你的人都叫到外面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