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裡的積水也有一尺深了,二人雙腳已經被雨水埋沒,水面之上,僅有二人,背對著看著遠方,心裡想著對方。

葉輕憂蹲得左腳有些麻了,稍微挪動了一點左腳的位置,左腳抬起來時,權柔那邊的積水輕輕地流過來,流到葉輕憂左腳原來的位置上,打了個旋渦,葉輕憂左腳落下,積水又被擠了出去流向權柔一側。

積水衝到權柔腳踝處,權柔被這一沖流水觸到,觸到腳踝,一股麻意一直向上,衝到心裡,一陣筋軟骨酥。

雨才持續了半個時辰,就漸漸變得小了。

兩人不得已從草棚裡走了出來。

葉輕憂道:“雨終於停了,我是時候出發了。”

權柔知道葉輕憂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忍不住端詳著葉輕憂道:“現在正值雨季,你到前面遇到店家一定要買把傘帶著。”

葉輕憂自孃親去世後,從來沒有感受到有人對自己如此的關心,葉輕憂道:“我會的,到前面碰到賣傘的就買一把。”

權柔道:“希望你這一行能學有所成,報身痛之仇。”

葉輕憂遲疑了一會,說道:“我身之仇已然痊癒。”

權柔不解:“那你還如此千里迢迢趕去陵陽,就待在桎城不好嗎?”

葉輕憂堅定地說道:“我傷於江湖,已然痊癒,但江湖之傷仍在。”

權柔似懂非懂,不住地點著腦袋。

兩人不捨地告別,葉輕憂向南,權柔向北。

一股風從南向北,吹動腳下的積水,積水漫流片刻之後,又一次打向權柔的腳踝。

權柔忙得低頭看去,見一片樹葉隨著流水,從兩腳踝間飄了過來。

權柔好想把那片樹葉撿起來,看看上面有沒有葉輕憂不好開口說的話,寫在了上面。

但權柔心裡知道,上面怎麼可能有字。

這股風一定是跟剛才的大雨是一家,剛從南向北刮,轉身又從北向南刮,權柔的絲綢罩衣被刮向身後,罩衣緊貼著自己的前身。

權柔看著那片樹葉又欲從自己胯下,漂了回去,微微伸下脖子,向下探去。

權柔目光擦過雙乳,見那片樹葉無情地漂走。

權柔立馬併攏雙腳,太想把那樹葉撿起,在上面寫上自己想說而不敢說的話。

還沒想好該寫些什麼,那片樹葉已然從雙踝間擠了過去,權柔心中一聲嘆息。

葉輕憂在去陵陽山的路上,不時地摸著口袋中的碎銀,能填飽肚子就不錯了,怎麼會捨得用來買傘,心裡安慰自己道:“這哪裡用得著傘,拿著也怪沉的。”

一路上碰到三四處賣傘的,也沒有買來一把。

葉輕憂離開桎城兩天,雖是舉目無親,但是心裡竟是從來沒有過的暢快,就像無拘無束的小鳥,肆無忌憚的走在這路上,快樂極了。

快樂總是短暫的,天上忽然烏雲密佈,葉輕憂走在一片樹林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忽然風雨大作,電閃雷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