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見狀,心中痛及,對這人世,對孩兒輕憂有萬般不捨。

第二天一大早,葉從一人送葉輕憂去了私塾。

封遺聽人說姐姐封凌與葉從又吵架了,鬧得很是厲害,封遺雖早已習以為常,但還是來到封凌家裡。

封遺見封凌躺仍然在床上,眼睛紅腫,臉色很是難看,自始至終不願說一句話,封遺隨便安慰了幾句。

封遺剛要離開之時,封凌開口道:“憂兒舅舅,姐姐沒求你過什麼,今日就求你一件事。”

封遺問道:“什麼事?”

封凌說道:“憂兒這孩子命苦,從小就身受重傷,一輩子也練不了武了,都怪那經子奴,你時常出去行走江湖,不要忘了尋找那經子奴,要為我的憂兒報仇。”

封遺剛要說道:“你是他孃親,你讓我一個做舅舅走為他尋仇,況且,姐夫葉從也常行走於江湖之上。”

封遺剛要說出口,就見封凌眼淚唰得流了下來,一股又一股,封遺見封凌心情很是糟糕,又想到當年在曉孤賒竹,傷害葉輕憂那女子經子奴,逃走之後,自己主動要上前追那經子奴,卻不想讓那經子奴逃走,至今未有經子奴下落。

封遺心中愧疚,也不好再多問什麼,答應了封凌。

封凌不再說話,滿心期待封遺能安慰自己幾句,封遺可是這世上除了輕憂之外唯一的親人,能訴苦的親人,可封遺非但沒有安慰自己,倒是說道:“以後,還是少跟姐夫吵架,吵過之後要懂得和好,老在床上躺著算怎麼回事?”

瀕臨死亡的封凌聽到封遺這樣一番冷言冷語,封凌面對死亡又近了一步。

葉從回到家,見封凌在床上躺著,背對著外面,一股怒氣襲來,但想到昨夜痛打封凌,使封凌滿身是傷,心中還是有些愧疚,也不便多說什麼,拿著酒罈就到了院子裡,酌著小酒,身體已飄飄然。

須臾之後,封凌終於做出了人生最後一個決定。

封凌起身把屋子門關好,門栓插上,後用桌椅板凳抵在門後,找出準備已久的三尺白綾,踩在板凳之上,手持白綾,穿過房梁,使白綾形成環狀,封凌把脖子往繩子上輕輕一放。

封凌眼睛透過門縫看向屋外,希望孩兒輕憂早早下課回到家裡,希望葉從痛改前非,給自己認錯道歉,希望封遺前來說些理解安慰之話。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也不可能發生,封凌意識裡告訴自己:“封凌,別傻了,這就是你的命,你甘願受一輩子屈辱就繼續活著,只有死去才能享清福。”

封凌使脖子重重得掛在白綾之上,踢倒腳下板凳,封凌頓時眼前發亮,腦袋發熱,耳邊盡是鳴聲,全身呈痙攣之狀,白綾與房梁不斷磨檫,發出輕擦聲。

屋外的葉從感到屋內有些異常的聲音,本不想理會,可心中不知怎地,猛然一怔,從來沒有過如此緊張的時候。

葉從雖呈醉酒狀態,可潛意思還是告訴自己可能有事發生。

葉從連忙起身,向堂屋走去,只見堂屋緊閉,屋內嚓嚓聲越來越響,葉從輕輕推著木門,沒有反應,再用力推門,門卻也是紋絲不動,想必封凌已把門反鎖,回憶這兩天封凌異常舉動,葉從越想越害怕,不敢再想。

葉從透過門縫向屋內看去,屋內一片昏暗,葉從目光短暫停留之後,屋內情景愈發清晰地現於葉從眼前。

只見封凌脖子吊於房梁之上,眼睛暴突,嘴巴大張,全身微顫,已呈將死之狀。

葉從被這一幕嚇得往後猛傾身體,釀蹌了幾步。

葉從忽得晃過神來,酒已醒了大半。葉從用力欲推開屋門,卻不想房門被封凌不知用何物封死。

封凌已是奄奄一息之狀,潛意識告訴自己不能死,封凌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能死,什麼都不知道,腦袋早已一片空白,只是求生欲被激起,從門縫裡投以渴望的目光,封凌掙扎著求生。

葉從開始急促的踹門,酒精之勁尚未褪去,葉從怎麼都使不上功力。

葉從想幫封凌,封凌一隻手竭盡全力的伸向葉從,封凌已不認識眼前的葉從為何人,只知道眼前是唯一能救下自己性命的人,但始終夠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