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個子道:“你罵朱溫,小心傳進他耳朵去,那可不是玩的!”

矮個子道:“就他朱阿三做得,我便說不得?”

高個子道:“現如今,朱阿三可是權傾朝野之人,連皇上都給他掐著脖子,做不得主。你道國都從長安遷到洛陽,是昭宗皇帝做的主麼?他是受朱阿三脅迫不過,這才遷都。”

矮個子道:“咱們神策軍,豈是吃軟飯的!真個打將起來,朱阿三未必便是杜指揮敵手!”

高個子道:“呸,什麼神策軍,還不夠朱溫一口吞。聽說杜指揮使,早便與朱溫一路人了,要不然皇上也不會孤立無援。以後咱們見著朱溫部屬,可得客客氣氣的,沒的給人割了項上人頭,還不知道怎麼死的!”

矮個子道:“我呸他個流氓朱阿三,他也想當……當……”

言猶未了,一個“當”字方出口,猛然之間,兩人四足緩緩離地而起,升高半尺有餘,這才定住。

蕭子儀大吃一驚,只道兩人中了什麼邪魔妖法,抑或被什麼怪物叼了起來。再看時,只見兩人慢慢分開,中間豁然露出個精悍威武的大漢來。

這大漢渾身肌肉虯結,的是壯實,手中兩個兵卒,想是平日難得吃飽肚子,相形之下,更顯瘦骨嶙峋,攥在壯漢手裡,實也沒什麼掙扎餘地。

蕭子儀等正不知發生何事,卻聽橋頭那邊有人說道:“方今天下大亂,群寇並起,割據藩鎮,擁兵自重。北有李克用、劉仁恭;西有李茂貞、王建;東有楊行密、馬殷、王審之、劉隱等。本王坐擁中原腹地,雖可協助天子,以令諸侯,然而李克用等人稱王稱霸,陽奉陰違,個個明裡答應得好好的,背地裡卻只是跟我使壞,長此以往,我部恐要四面受敵,實乃心腹大患。倘要收服這些藩鎮,軍師有何良策?”話聲雄沉,頗不類普通人。

另一個聲音道:“大王意欲收並天下,尚需時機成熟。目下李克用雄踞晉地,居高臨下,虎視中原,佔盡了地勢之利,此乃頭等大慮。需知歷朝皇帝,多由山西太原發家,終得天下。因此,大王主要精力,便要防著晉國。其餘諸如吳、楚、岐等藩鎮國,據屬下窺察,皆有偏安一隅、苟且偷安的意思,大王只需派人從中離間挑撥,便可無憂。只需以此休養生息,大王君臨天下,便是指日可待!”

說到這裡,突聽那個雄沉的聲音道:“彥章,你幹什麼?”聞其聲不見其人。

那壯漢回過頭,指著被他拾掇在地的兩個瘦弱兵卒道:“這兩個渾蛋傢伙,膽敢對大王口出不遜。彥章已將他們制服,只等大王發落!”

轉眼間,橋頭走過一人來,只見他五十多歲年紀,廣額方口,高鼻大眼,腰板雄健,一眼瞧來,便是一個強兇惡霸。

壯漢見他走到面前,拱手躬身拜見。

那大王雙目突起,精光閃爍,只朝地上兩人掃得一眼,兩人皆是不寒而慄,禁不住打起了哆嗦。

那大王負手在後,渾然不將兩人當一回事,又目眺著遠方,問道:“他們怎生出言不遜?”

那壯漢回道:“他們……他們譏諷大王!”

那大王道:“怎生譏諷,儘可直言。想我朱溫志在天下,也沒將旁人的汙言穢語放在心上。”

這人正是梁王朱溫。那壯漢便是他手下赫赫有名的大將王彥章;適才與之縱論天下之人,乃是手下有名的謀士敬翔。

王彥章心想,那兩個狗兵所吐言語太過難聽,倒是不好複述,便即上前兩步,伸手又將兩名兵卒提了過來,扔在朱溫面前,喝道:“還不向大王請罪!”

他本也無心要了兩人性命。近日,朱溫大軍與岐王李茂貞大軍起了衝突,在這一帶交戰,屯兵於此。王彥章外出巡查,恰巧遇上這兩個兵卒在橋上胡說八道,原想只是教訓教訓他們。不料事有湊巧,朱溫與敬翔亦來到了這裡。朱溫既已看到,王彥章卻是一員心直口快的戰將,要他對朱溫撒謊,便是不可能。他何不知朱溫暴虐好殺,現下兩人若要活命,唯有磕頭謝罪。

豈料兩人自恃是神策軍杜指揮使部屬,此番又得昭宗皇帝的口諭,出境傳送招討密詔,說話做事便也有些牛脾氣。當下哪肯磕頭?

那高個子爬起身來,衝嘴便道:“我們可是皇上的特使,梁王想造反麼?”

朱溫看他既不向自己磕頭,說話又這般趾高氣揚,眉頭一豎,起腳便踹過去,將兩個兵士摔了個四仰八叉,喝道:“你們既是皇上的親兵,不在洛陽好好保護皇上,來此荒野之地,做甚?”

兩兵卒眼見朱溫氣焰熏天,盛氣凌人,直是不可侵犯,顫顫巍巍的道:“皇上……皇上派我等出來公幹,未想道上遇了強匪,將小的們的坐騎奪了去……”

說到這兒,朱溫“咳”的一聲,起足又在兩人身上各踢一腳,大聲罵道:“奶奶的,你們這兩個膿包蛋,連個土匪也打不過,還當你爺爺的兵!”

頓一頓,他又冷笑道:“嘿嘿,李曄這皇帝,當的也真是丟人,身邊竟有你們這樣的笨蛋,大唐焉能不亡!”

兩人支支吾吾還待說什麼,朱溫伸出手去,揪住他們衣領,奮臂一丟,兩人直朝空中平摔出去。

隨之朱溫右手一揮,旁邊十餘弓弩護衛拉弓滿弦,霎時間嗖嗖之聲不絕於耳,利箭劃空疾射過去,盡皆插入兩個兵卒體內。兩人登時變成兩隻大刺蝟,撲通撲通兩聲,跌入江中,哪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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