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這回,林平之倒是點頭了:“因為他生怕我學會這一劍後,會去找你。”

“因為他自己對這一劍也沒有把握?”

林平之點頭,卻盯著白夜緩緩說道:“可是你也同樣沒有把握能破他的這一劍。”

白夜任由林平之盯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然而林平之卻還在盯著他,口中一字一句的說著:“我知道你沒有把握,因為剛才我使出那一劍時,你若有把握,早就已經出手,也就不會遭人的暗算。”

白夜還是沒有反應。

就在這時,林平之突然抓起桌上的大碗,一口飲下里面的烈酒,搽了搽嘴角,淡淡說道:“我勸你不要去找他,就因為你們全都沒有把握,我不想看著你們自相殘殺,兩敗俱傷。”

白夜又沉默了很久,忽然問道:“一個人在臨死前的那一瞬間,想的是什麼事?”

“是不是會想起他這一生中所有的親人和往事?”林平之不明白白夜為什麼會這麼問。

“不是。”白夜搖頭苦笑,又補充著道:“本來我也認為應該是的,可是我自知必死的那瞬間,想到的卻不是這些事。”

“那你想的是什麼?”

白夜搖晃著酒杯裡的月亮,緩緩說道:“是那一劍,第十劍。”

林平之沉默著,終於長長嘆息,在那一瞬間,他想的也是這一劍。

一個人若已經將自己的一生全都為劍而犧牲,臨死前他怎麼會去想別的事!

“本來我的確沒把握能破那一劍,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心裡卻好像忽然有道閃電擊過,那一劍本來的確是無堅不摧無懈可擊,可是被這道閃電一擊,立刻就變了!”

剛才酒杯裡的月亮,還在碎碎圓圓,下一刻只剩下一片光澤。

林平之笑道:“變得怎麼樣?”

“變得很可笑。”白夜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一種本來很可怕的劍法,忽然變得很可笑,這種變化才真的可怕。

林平之什麼都不再說,又開始喝酒。

白夜喝的更多、更快。

林平之一口飲下一壺老酒,感嘆道:“好酒。”

“偷來的酒,通常都是好酒。”白夜微笑,淡淡的看著林平之。

林平之也看著白夜淡淡的笑:“今日一別,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再醉。”

白夜指尖沾著酒水,在桌上隨意塗畫:“只要你真的想醉,何時不能再醉!”

林平之忽然大笑,大笑著站起來,一句話都不再說就走了。

白夜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他大笑,看著他走。

背影逐漸消失…

看著桌上自己畫的不知名,白夜嘴角微微上揚

林沖雖然不是林平之親生的父親,可是他為了保全林沖的一世英名,他寧可死,寧願承擔一切罪過,因為他們已經有了父子的感情。

很快白夜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再笑。

想到這一點,他怎麼能笑得出?

他又喝完了最後的酒,卻已經辨別不出酒的滋味,是甘還是是苦?

無論是甘是苦,總是酒,既不是水,也不是血,絕沒有人能反駁。

那豈非也正像是父子間的感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