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娘,你們黑心蝙蝠夫婦作惡多端,也該償債了。”李如風朗聲道,劍早已舉起。他向來嫉惡如仇,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開始替人打抱不平,雖然每每被人一頓痛扁,卻依然越扁越勇,直到遇到了王肇仁,才開始了他常常痛扁別人的生涯。

“慢……師兄,是非因果,終有報應,這黑心娘雖是作惡多端,但終究未曾想過害人性命,據說她也是因為自己孩子被人偷走了才如此行事,而且,剛才她又捨身救下那孩童,還請師兄饒他性命。”

“呵呵……沒想到啊,你小子竟然有副菩薩心腸。師哥,你可要多多學習哦。”方凌燕聽完這話不覺對馮延朗刮目相看,這人看起來不苟言笑,沒想到卻是個愛積德行善的主,立時便樂了,緊跟著說到:“不管怎麼說,我和妹妹也算是她從淮水撈起來的,師哥就暫且饒其性命吧。”

像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大多已為人妻了,她卻還盡情地玩耍,她也知道自己的脾性,知道這輩子怕是嫁不住去了,索性便由著性子,逢著年輕的小夥子,便喚別人作小子,儼然一副大姐的樣子。

“好吧!就依了師弟之言。我也做回好人吧!”這馮延朗跟李如風都是儒門五嶽子弟,此刻雖沒序年齒,但李如風自忖年長,便稱馮延朗師弟了。

“不敢,早就聽說李師兄俠肝義膽,以後還要多多請教。”馮延朗本不善言辭,但對於同為年輕一輩,又是師出同門的李如風等人卻生出了一番親近感,因此說話便也不那麼拘束了,但是話說出來卻有一股酸味。

三人領了那小孩童,放了黑心娘離去。一路交談之下,方知馮延朗離開嵩山後在途中碰到黑心娘在跟一個人打鬥,救下了那人才知他是華山弟子秦和。秦和與師傅曾玄英等剛出武當不久就被一夥戴面具的人截殺,後來又被黑心蝙蝠趁機奪了曾錦依。打鬥中,曾玄英打死了黑心郎,卻也被追上來的殺手困住。曾玄英和其他弟子拼死護得秦和逃脫,要他救回曾錦依。秦和便一路追查黑新娘,沒想到等他找到黑心孃的時候曾錦依已不知所蹤了,而黑心娘正在搶奪一個孩童。他受傷已深,打鬥不過,又兼多日勞累,終於一命嗚呼,臨死時恰遇馮延朗,便託付他幫忙追回曾錦依。

這一說,李如風和方凌燕又是大吃一驚,遂敘述了他們遭難的經過。

馮延朗的表情則頗為怪異,抵不住二人對嵩山派情形的追問,終於還是告訴李如風和方凌燕:五嶽已經大亂,泰山可能已被劉靜山竊據,恆山也被泰山派帶人佔據。聽說四師叔杜晴嵐被兩夥人圍攻,以她那麼好的修為,竟然被一根繡花針從左腳跟穿到頭,死得極慘。”這話說出來大家著實嚇了一跳。

杜晴嵐在武術造詣上算是個奇才,她一女流之輩,不僅輕功奇好,而且內力深厚,自創多門武學,稱為武林宗師也不為過,如今卻慘遭毒手。

“如此說來?殺害四師叔的也是劉靜山了?”

“那倒未必,據說四師叔已經知道有人要與自己作對,一路上就留了個心眼,這才逃過了第一夥人的截殺,結果半路上殺出劉靜山的人馬,杜師叔隻身逃出,再次遭遇伏擊,這才殞沒了,那劉靜山卻打著泰山的幌子提前上了恆山,出其不意地攻下恆山。”

“那頭一夥人呢?是幫助劉靜山的?”方凌燕發現了其中的蹊蹺。

“不是,他們與劉靜山在恆山打了起來,結果官軍趕到,那夥人撤走了。”馮延朗面無表情地說著這些,似乎於己無關,只是他沒察覺自己說的話似乎比平常多了許多。

李如風和方凌燕則面面相覷,不知該不該問衡山的事。

“華山據說也是被你們說的那夥戴面具的毀滅了,五師叔中毒後奮戰至死。而你們師傅……大師伯重傷而逃,衡山恐也……”馮延朗停了一下,低下了頭,又抬眼看到方凌燕急切的眼神,咬了咬嘴唇,繼續說到:“衡山恐怕也沒了”。

“什麼?”李如風和方凌燕大驚,雖然早有傳言,但真聽到馮延朗這麼說還是不敢相信。

“不瞞你們,我爹早在你們還在武當時就安排人下手了。”馮延朗低下了頭,背過身去。

“你爹?二師叔?這麼說是他帶人去了我們衡山?”方凌燕聞言近乎瘋狂,這事太突然了。

“不是……是”,馮延朗也不知如何回答,就在五嶽諸派在武當論經之時,馮基便暗中指使門下弟子前往衡山發動突襲,滅了衡山,雖然不是馮基帶人去的,但這罪責不是馮基又是誰。

“我師弟他們怎麼樣了?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李如風心裡雖然又驚又痛,卻仍然強忍悲痛,想試著把這件事情弄清楚。

“你師弟他們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這些我也是無意中偷聽到的,這才與我爹吵了一架離開嵩山”。

“馮延朗……你給我說清楚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爹瘋了嗎?”方凌燕依舊怒不可遏,凌煙劍已經架在馮延朗脖子上。

馮延朗與方凌燕的眼神相遇後又趕緊撇開,“師姐,這我也搞不明白,據我所知,我爹很可能與朝廷,還有劉靜山都勾結起來了。”

“師妹,你先別激動,依我所見,這件事是蓄謀已久,並非馮師弟所能左右。”李如風畢竟閱歷豐富,想的更多。

“不錯,現在江湖上至少有三股不安勢力,一是我爹,一是劉靜山,一是那群面具殺手。但不知道這三股勢力是否有所勾結。”馮延朗道。

“劉靜山是原泰山掌門劉預全之子,二十二年前,三師叔取泰山而留劉靜山,並收其為弟子,傳其儒門武學,在武林傳為一段佳話,沒想到,此人暗中蟄伏,如今復辟,雖是可惜,卻也有跡可尋。而你嵩山派向為儒門理宗,你父親與我們師傅情同手足,又為何要與他們沆瀣一氣?”李如風接著馮延朗的分析道。

馮延朗卻無話可說,本來這事他也不瞭解,即使瞭解,他也不瞭解他爹,正如爹馮基也不瞭解他一樣。

方凌燕聽出來這馮基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本想將氣都灑在馮延朗身上,瞪著眼看了一下卻又不捨,旋道:“你小子,姐姐我本想要你好看,但看著小孩面上饒你狗命,等你把她送回鄉了再來領死。”

馮延朗瞪大眼睛看著方凌燕,好似一個犯了錯的小孩接受長輩的批評,心裡竟驀然生出一份敬畏來,此時就坡下驢道:“那錦依妹妹呢?”

卻聽方凌燕笑道:“就交給師姐好了。”

馮延朗不知方凌燕為何突然又發笑,只是道,“那我先行一步,師兄師姐保重”,走出幾步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道:“師兄、師姐,你們最好先不要回衡山。”

李如風與方凌燕一合計,若果真如馮延朗所言,那是去不得衡山。思來想去,還是先去黃州找尋曾錦依最要緊,然後一邊打聽師母的下落,一邊折返襄陽尋找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