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答,他垂落睫毛,看著自己的靴子。

那時他還未滿十歲便親眼看見自己的親人,一個一個的倒在了自己的面前,那時他心中有恐懼,可更多的卻是憤怒。

即使年齡還那麼小,他就已經早早的給自己做了一個約定,這輩子他一定要報仇。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讓那些慘死的人白白死去,無論如何他也會給他們一個交代。

在遇到唐年之前,他的心中一直都是這樣想,從來沒有改變過。

即便是遇到之後,他也絲毫沒有動搖。

可是在方才,齊壺給他說了這樣一番話以後,他不禁有些遲疑。

等蒙策在京中穩定了根基以後,他們遲早會搬到京城去住的。

京城可不是兒戲,那可是天子腳下,他們本來就是戴罪之身,天子為了找尋他們,可是花費了不少的精力和人力。

到時候要是去了京城,只要稍微有一點不慎,他們這些年所有的計劃可能就付之東流了。

不僅僅是計劃,沒有這麼簡單,而且連帶著他們的家人可能會再次十幾年前的那一場悲劇。

想到這裡,顧臨倏然眼眸微眯,眼神堅定,淡淡應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一點的差錯發生。”

齊壺跟著他師傅大江南北的闖了這麼多年,看的事情看的人多了,僅憑他這句話大概心中也知道了一些什麼。

這次他並未笑,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可是顧兄你可知道,有的時候很多事情都會來得讓你措手不及,可能你還沒準備好,木已成舟。”

這一番話倒是讓顧臨受教了不少,如果那一天真的會到來,他到底該如何抉擇?

難道自己真的不能把唐年給帶入京城之中嗎?

就在他還在沉思的時候,倏然聽到了身後人依稀的聲音。

“唔……”

熟悉的聲音響徹在耳畔,顧臨隨後轉眸,見著唐年微微睜開了眸子,臉上瞬即帶上了幾分欣喜。

“你醒了?”顧臨把自己的聲音放到極其輕柔上前去,緩緩扶著她起了來。

唐年臉色雖依舊蒼白,但不如方才那樣如牆灰一般死白了,看來齊壺的藥果真有用。

唐年動了動唇瓣,正要說話,可是發覺自己的喉嚨乾澀無比,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最終只好閉上了嘴巴。

只憑一個眼神不靈便,瞬間明白還要做什麼,隨後轉轉眸問道那邊正在繼續煎著藥的齊壺。

“你這兒可有熱水?”

齊壺微微點頭,隨後乘了一碗熱水遞給了顧臨。

顧臨隨即接下,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這才餵給了唐年。

待唐年把那一碗水全都喝了下去,以後這才感覺自己的喉嚨好了不少。

可是此刻她的神經依舊有些虛弱,本來以為自己竟然會死在古代,回不去了,沒想到自己命不該絕。

當她掀起眼皮來望著顧臨,如黑夜剪銅般的毛子裡帶著的絲絲著急時,不由得心中一軟

她張了張嘴巴,以極其小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