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衫老儒輕敲腦門:“你叫什麼名字?可入行否?”

夜酩搖頭,馮鐵爐搶先道:“他叫夜酩,還沒入行”

藍衫老儒“哦”了一聲,腳步踉蹌走到桌後坐下,拿出一本賬冊,又朝馮鐵爐伸出手。

“拿來吧”

馮鐵爐蹙眉:“拿啥?”

藍衫老儒打了飽嗝:“沒入行得有人做保啊,把你的本命符先壓我這,等帳還清了再來取”

馮鐵爐輕嘶一聲:“我還要出去辦事,把符壓給你,我怎麼辦?”

藍衫老儒道:“那有你師父的手諭也行”

馮鐵爐臉色微冷:“成心跟我過不去是吧?”

藍衫老儒怔道:“這是規矩,你該懂啊”

馮鐵爐眼眸微眯,恨不得一腳踹翻桌案,摔死這個總去他家賒酒卻從不給錢的老酒鬼。

他從懷中掏出錢袋,拿出三枚好似月牙的銀錢,狠拍在桌上:“我用錢買總行吧!”

藍衫老儒看到錢,立刻眉開眼笑,很麻利的將錢收起:“好小子,隨便挑!”

……

馮鐵爐暗咬牙關,雖然明知是老儒故意刁難,公報私仇,卻沒辦法,只能精挑細選了一塊乳白色玉牌,塞給夜酩,氣呼呼離開文昌殿。

夜酩又朝老儒頷首,快步跟出,追上臉色難看的馮鐵爐:“那老先生是這裡的主事?”

馮鐵爐無奈點頭:“聽說以前是那大越國什麼院的棋待詔,我記不清了,反正都是老黃曆,會些穰災祈祥的旁門術法,但也就糊弄些外行還算可以,肚子裡沒點墨水,還喜歡胡亂吹噓,實際上沒啥真本事,仗著和老城主早年有些交情,才在此謀了個閒差,為人好酒不制,爛賭成性,還是個出名的妻管嚴,你以後不用搭理他!”

夜酩聞聽,心頭卻是暗驚,沒想到在這竟能遇上故人,又回身朝文昌殿看看,並未多問什麼。

兩人走到功德廊,夜酩離得近了,才發現那些墨色石碑另有玄妙,表面光滑如鏡,散發著淡淡幽光,裡面懸浮著許多彩色卷軸,用手指輕輕觸碰碑面,即可徐徐展開,卻無法將其取出,很是神異。

他又都大略轉了一圈,發現每塊石碑頭頂都刻有行當名字。

按馮鐵爐所說,上面掛著的事貼中凡是紅色的,基本都是要求極高的事功,根本不用去看。

他只需注意那些黃色或灰色的事貼即可。

找到歸道堂的事功碑,他有樣學樣點開幾個黃色卷軸,仔細看看上面的內容,見大多都是尋藥的事功,看描述並不是很難,心下稍安,卻聽馮鐵爐在旁道:“別以為上面寫的簡單,就很容易辦到,歸道堂所需的藥草都很稀有,需要深入霧屏山,那裡面十分兇險,即便是丙等事功,憑你一個人,想要完成都很難,而且看事貼也得留個心眼,那些掛碑多日都未被劃去的事功,多半背後都有貓膩”

夜酩轉身看向他:“就像你和趙甲這次一樣?”

馮鐵爐臉色微紅:“我這次是疏忽大意,老馬失蹄,但這裡貼的多半隻會更難!”

聽他這樣說,夜酩眯眼一笑,拱手道:“馮兄,適才你幫了我兩次,加上這塊太平牌,山上的事情咱們算是扯平,兩不相欠,你我相識尚短,我若與你攀交情,相信你也未必踏實,我現在想跟你談筆買賣”

馮鐵爐眼珠微轉:“你想讓我幫你去做事功?”

夜酩點頭:“我人生地不熟,很難找到事貼上要的藥草,但如果咱們合作,卻可放手一搏,利益均分”

馮鐵爐搖搖頭:“對你來說,這事功是必做之事,但對我和趙甲卻是要冒很大風險,或許得不償失”

夜酩洞若觀火,從腰間抽出風狸杖:“風險越大,回報越大,你和趙甲若不是厭倦了現在這差事,想必也不會冒險去老林裡尋找風狸子,我其實對這些都沒興趣,只想儘快找回影子,如果你願意,我將此物送給你,算作聊表誠意”

馮鐵爐蹭了下鼻子,看看風狸杖,略顯猶豫的接過:“我不能替趙甲做主,得跟他商量一下”

夜酩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