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道:“人身有心、性、身三光,聚則形神俱足,散則魂飛魄滅。

夜酩仔細回想,之前卻是從未聽過這種說法,急道:“那要怎樣才能重聚三光?”

老道人又瞄了眼夜酩丹田:“要重聚三光,唯有招魂、修煉、轉生三法,但看你這情況,怕是靈壤難闢,如果不願往生,就只有招魂這條路,但此事我不擅長,愛莫能助”

夜酩聞聽又抱拳道:“懇求仙長指點一二”

老道人道:“鐵爐,你既想幫他,那就好人做到底,帶他去北城歸道堂吧,張夫子或有助他解困之法”

夜酩一喜,忙躬身致謝:“多謝仙長”

馮鐵爐拍拍他的肩膀,挑起大指,又拜謝師傅,帶著他離開了石船坊。

……

片刻後,一陣曲調清婉的笛聲傳來,滿塘荷花如沐春風,競相搖曳。

石船坊中忽然多出一位眉目修長、手持玉笛的年輕道人,穿著一身素白道袍,氣質飄逸出塵,宛如謫仙,對老道人謙恭一禮,又抬頭望著夜酩消失的方向:“師傅,我瞧小師弟帶來的那孩子根骨不錯,又是城主帶回來的人,為何不賣個人情,趁機收了他?”

老道人雙眸微垂:“做事焉能只看眼前,他根器不俗,卻是如今這般慘淡光景,背後能沒有故事嗎?”

年輕道人恍然,轉而看向桌案上的棋局,讚道:“妙,這最後一手甚妙”

老道人手捻鬍鬚,也微微點頭:“當真是見鬼了”

便在此時,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和尚急匆匆走上船坊,慌慌張張道:“蕭道長,荷花仙子已經走了”

年輕道人聞言,一個箭步上前,毫無風範的糾住和尚衣領,橫眉冷目道:“王彌勒,不是說好了嗎,讓你把柳姑娘引到這來,你是不是又多嘴多舌了?“

和尚咧著大嘴:“沒啊,貧僧只是照你吩咐陪荷花仙子在池邊散步,但走著走著,她忽然一跺腳就不見了”

年輕道人蹙眉:“那她一路上說什麼沒有?”

和尚摸摸光頭:“沒啊,就是最後說了句無聊,哎,貧僧真是慚愧,拙嘴笨腮”

年輕道人手拿玉笛,敲打著腦袋,百思不解。

老道人輕咳一聲,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匆匆走下船坊,飄然遠去。

……

古城北面,一片院牆四周栽滿翠竹的宅院裡,有朗朗讀書聲從房舍中傳出。

院中有處雅緻的涼亭,背依假山,下方有丈許小池,其間有一眼活泉汩汩流動,水波潺潺。

有位頭戴方巾的老者手拄藤杖,駐足在亭間,低頭看著池水中幾條游來游去的小魚,正樂在其中。

這時,一個頭扎羊角鬢、長得眉清目秀的小童端著茶盤從遠處走了過來,看年紀也就七八歲的模樣,說起話來稚聲稚氣,他有些納悶道:“夫子,您都站著這半天了,在看什麼?”

老夫子目不轉睛:“看魚啊”

青衣小童道:“夫子想吃魚?”

老夫子道:“魚有什麼好吃的,我在聽它們說話”

青衣小童微愣,也探頭朝亭下看去,又側耳細聽,卻是什麼都聽不見:“它們在說什麼?”

老夫子搖搖頭:“我又不是魚,哪能聽懂說什麼”

青衣小童抓抓頭:“夫子又打啞謎!”

老夫子笑道:“你不也一樣聽不懂鳥叫,可怎麼還愛養鳥?”

青衣小童想想,還是很費解:“可魚活在水裡,又不會叫?”

老夫子道:“子非魚,焉知它不會叫?”

青衣小童道:“可夫子也不是魚啊?”

老夫子淡笑:“以我觀物,物皆著我之色,我說它會便會,說它不會便不會”

兩人正說著,忽聽到院外傳來一陣扣門聲。

青衣小童將這事撇到一旁,撒腿跑去,開啟門一看,發現是馮鐵爐,微微一愣:“馮師弟啊,有事?”

馮鐵爐拱手道:“清風師兄,夫子可在?我有事要找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