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太平局(上部) 第七章、太平樓(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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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中途醒來,有過一番離奇遭遇,夜酩恐怕並不會覺得此刻所在之地有何特殊。
從山頂眺望過去,太平城並不算大,與他想象中的氣勢巍峨完全不搭邊。
倒像是個小縣城,四四方方,中規中矩。
比較顯眼的是城南有條大河,船隻往來繁忙,山腳下有個碼頭,車流如織,看著很熱鬧。
再有就是季節反常,中土如今已是初秋,這邊草木卻是翠綠,還似初夏。
下山路上,藍颯似在想什麼事情,一直沉默不語,夜酩揹著竹筐,跟在後面,也是憂心忡忡。
離開“造化遷流”的過程,讓他又受了次打擊,感覺要回中土希望渺茫。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他根本沒搞清是怎麼回事,只感覺腳下一空,便已來到這片荒山之上。
現在,他身上已再沒什麼值錢東西可賣,唯一的方法就是積攢事功,但想來那也絕不會是件容易的事。
小半時辰後,兩人走到碼頭,混入來往人流。
許多人見到藍老怪,都會打聲招呼,叫聲“城主”或“老藍”,但似乎都只將他當成普通人。
藍颯笑容和煦,一一致意,絲毫沒有身為一城之主的架子。
等他們搭著一駕牛車來到城外,已是傍晚時分,落日餘暉之下,古城宛如披上了一層淡淡金裝。
夜酩抬頭望到城門樓上懸有一幅匾額,上面空空如也,並無字跡,城門大敞四開,也沒有兵卒把守,一切行人出入自由,倒真是應了“太平”二字。
據他爹說,這名字本是取自一位前世碩儒的治學名言:“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繼往聖絕學,開萬世太平”。
在藍颯還是一個書生時,曾將此句當作座右銘,得到當時許多飽學之士和飽受戰亂之苦的學子們推崇,後因其在辰墟亂戰中屢立奇功,一直以道治軍,以德治心,漸被譽為“天下文膽”,可誰知在大周興兵伐越討逆時,這個本有機會躋身大周廟堂,成為一國文人之師的書生卻臨陣倒戈,在叛出大周后,由王道轉霸道,成為了世人眼中於天理不容的蓋世魔頭。
或許他爹說的對,讀書人都很軸,若沒有這個勁頭,也就做不好學問,可這也容易讓人走向另一個極端,不能名垂千古,便遺臭萬年。
入城後,兩人又徒步而行,沿著青石鋪就的主街朝城東走去,繞過一座鐘鼓樓後,便看到前方有座三層酒樓。
門前立著一間雕花牌樓,上面刻有一副漆金簡聯:“力止干戈,天下太平”
一個小夥計正在往牌樓上掛燈幌,瞧見藍颯,忙放下手裡挑竿,躬身稱呼“東家”,顯得有些拘謹。
藍颯輕輕擺手,示意他繼續做事,帶著夜酩徑直走向樓內。
此時還沒到飯口,大廳內只有幾桌散客,一個長相喜氣的堂倌眼尖,見藍颯回來,忙小跑上前,攙住他的胳膊,卻是哭喪著臉:“爺哎,你可回來了,我冤啊,老陸無故扣我工錢!”
對面櫃檯後,一個兩鬢斑白的獨臂男子,放下手裡的賬本,冷道:“你這個月只來了八天”
堂倌憤憤道:“我是外面有局,水仙兒可以作證!”
說著,他轉頭看向角落裡,一張方桌後,一個正獨自喝悶酒的妙齡女子。
那女人雙頰嫣紅,秀目迷離,長得頗有姿色,就是坐姿很不雅觀,一隻腳騎在長凳上,手枕著後腦勺,搖搖晃晃。
“別問老孃,我只看你去了獅子巷,誰知道你去哪個娘們肚皮上鬼混了”
堂倌聞聽氣怒,呸了一聲:“我那是去給湯大家遞帖子去了”
妙齡女子冷笑:“哼,我說你怎麼沒事老往那邊跑,原來外面還有份閒差”
堂倌忽然想通了什麼,跳腳罵道:“潘小蓮,說話要講良心,韓鐵面不稀罕你,幹我何事,有種你去花月樓罵街去!”
妙齡女子忽然拍案而起,秀目圓睜:“你當我不敢啊?”
堂倌從肩頭扯下抹布,在手裡抖了抖,譏笑道:“那你去啊,你要能把紅奴兒罵出來,我就認你做奶奶!”
“嘿嘿……”角落裡一個蹲著嗑瓜子的黑臉漢子憨憨一笑,看向藍颯:“老藍,秀敦給你找了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