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冬天,冰冷的啤酒彷彿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將張朋的心肝脾肺腎都刺了個通透。

張朋恨啊,但他什麼都做不了,哪怕他今年才四十歲,才正當壯年,正是一個男人最好的歲月。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自他身邊響起。

“來兩炮扎啤,冰涼的扎啤,冰箱裡剛拿出來的扎啤,現在就要。”

張朋被這句話吸引了過去。

現在雖然是深冬,但KTV裡非常熱,而且因為荷爾蒙的原因,人們因為生理上的原因,也會或多或少感受到熱度,所以這家KTV很聰明地一直都準備著冰涼爽口的扎啤。

大冬天在悶熱的屋子裡面喝一杯冰涼的扎啤,那是一種怎樣的感受?

只是不管怎樣,現在終究是深冬時節。

張朋知道自己之所以喝扎啤是因為自己現在心情很不爽,需要冰涼的感覺降降火。

那麼這又是個什麼來歷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節叫扎啤而且還使勁強調是冰箱裡的扎啤,還是兩炮?

這裡的扎啤論杯子賣,當然也論炮賣。

一炮扎啤的容量相當於半箱五百六十毫升的啤酒。

兩炮扎啤,可不是少量啊。

張朋扭頭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年輕人。

這真是一個很普通的年輕人,外貌普通,身材普通,打扮普通,與他一樣普通。

而且,這個人很年輕,與他剛入道時候的年齡一模一樣。

他彷彿從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找到了他曾經的影子。

只是兩個人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張朋記得自己剛出道的時候,無論氣勢還是話語還是神態都毛毛躁躁的,但是面前這個年輕人卻很淡定,而且臉上帶著似乎亙古不變的懶洋洋的笑容。

不知怎地,張朋總覺得這懶洋洋的笑容顯得很神秘。

不等張朋說話,年輕人已經笑著將其中一炮扎啤推給了張朋,道:“朋哥,一起喝一點好嗎?”

張朋眯起了眼睛,看著面前的年輕人,道:“你認得我?”

年輕人依舊懶洋洋地笑著,道:“我也是鐵虎哥手下混的,我剛加入,什麼都不懂,但也知道當年您是和鐵虎哥一起打天下的。鐵虎哥能夠成為舵主天蓬大帥手下的四大將之一,您可謂功不可沒啊。”

年輕人一句話便勾起了張朋年輕時候的記憶。

想到那個時候的年少輕狂,那個時候的意氣風發,張朋的眼睛都彷彿變得明亮了起來。

只是下一刻,張朋又自嘲地笑了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現在根本連鐵虎哥的面都見不到,現在除了幫派裡的普通弟兄,簡直誰都可以欺負我了。”

年輕人笑道:“朋哥的年齡正是男人一生中最精彩的時間段,怎麼能夠說這麼灰心的話呢?”

張朋嗤笑一聲道:“你也許還不知道,五年前我最巔峰的時候,跟著鐵虎哥混,手底下有一百多號兄弟。你知道現在我手底下還有多少嗎?我現在手底下還有十八號兄弟,這個數字多麼寒酸?”

張朋的心裡實在憋著太多的話,所以見到一個陌生人都恨不得將心挖出來展示給對方看。

年輕人聞言後微笑道:“雖然您現在手底下只有十八號兄弟,但這也說明這十八個人是對你很忠誠的啊,否則他們也與別人一樣早就走了。歲月總能檢驗一個人的真心,你擁有十八顆真心,難道還不可貴嗎?”

張朋的眼睛再次冒出了些許螢火之光,道:“你這人倒是會說話,說得我的確開心了一些。”

年輕人笑道:“我可不是成心逗您開心,我是真覺得您前途無量。而且,如果說您之前有十八顆真心,那麼現在就有了十九顆。”

“十九顆?”

張朋疑惑地看向年輕人,道:“何解?”

年輕人笑著,沒有說話,只是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