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見過溫言有如此失態的模樣,就連那一次溫語差點出事,她都只是很剋制的忍著。

夜晚的頂燈為了不刺眼,專門裝成了昏黃的暖色調,確確實實營造了家一般的溫馨感。燈光在溫言的瞳孔裡碎成好一片,像打碎的玻璃,淩亂卻頗有藝術感。

溫言自然明白葉歆竹已經想起了全部記憶,不出意外的話,此時,路允初也該全部想起來了。

上一次輪回,葉歆竹已婚兩年後生了一個孩子。沒多久之後她回歸工作,在墨家的子公司裡面任職,墨母的眼光毒辣,早早就和臣文簽訂了合作條約,在幾年後的市場裡面混的可謂是風生水起。

就在這機緣巧合之下,葉歆竹和溫言有了交集。本想將自己的心意一輩子埋在心底的溫言,在見到葉歆竹滿臉疲態的容顏之後,後悔了。

因為葉歆竹並不幸福。

書中沒有寫到的是,墨時晏在成婚後就開始不著家。兩年相處下來,墨時晏發現自己並不是喜歡葉歆竹,而是兒時的一種執念,錯將對姐姐的感情以為是愛情,促成一段錯誤的姻緣。

他本想著負責到底,卻還是在不久之後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心上人。

他堅守底線,沒出軌,但也沒給葉歆竹應有的幸福。

婚後第三年,葉歆竹因為生産時不順利,留下了隱疾,她是個工作狂,工作強度太大,積勞成疾,她本人也沒有太過在意,終於病倒。

彼時,墨時晏正在國外,根本聯系不上。

路允初因為當年的事情仍舊沒有釋懷,將葉歆竹託付給溫言,兩人在朝夕相處中感情升溫,這時達到頂峰。

路允初是支援葉歆竹追求幸福的,雖說選來選去不是自己,但她也該釋懷了。

可臨門一腳,溫言卻退卻了,她覺得葉歆竹喜歡上她這件事,有她一手主導的成分在,畢竟說來說去,這件事還是需要慎重考慮的。

一念之差,溫言的公司突然出了狀況,在創業之初,臣文和趙家的公司接下了樑子,對方向來手段骯髒,在大眾媒介如此流行的趨勢下,他們利用網路散佈謠言,溫言被迫緊急公關。

再一回來,就是葉歆竹病情突然惡化,命不久矣。溫言前去看望她,葉歆竹卻執意不肯見,一出門,被路允初扇了一巴掌。

溫言的眼淚盈滿眼眶,終於不堪重負地滾落下來,斷線的珠子一般,打濕了身前的被子。

她沒有為自己辯解。亦為當年自己的懦弱感到可恥。

可,不是所有人都用勇氣,在第一次就做出正確決定,追求自己的幸福。

冰山一角顯露之前,誰知道那是什麼。

她心裡沒有別的話,情緒奔湧,她索性放棄了自己思考的餘地,就留有那一句話。

“葉歆竹,你不要跟他結婚。”

葉歆竹不明白,為什麼會她不為自己辯解,眼中情緒幾番轉變,最後只執著這一句話。

葉歆竹在試探,觀察的情緒佔了很大一部分,她不清楚溫言會不會再騙她,可溫言不會。

看著她那張臉就知道了。

平日的冷靜自持早就不成樣子,此時的溫言仍有病態,可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模樣,好像那雙眼睛在說話。

“我問你三個問題,你不準騙我。”

“你為了什麼?”

溫言想起自己遠遠看著葉歆竹墓碑的那一天。下葬的時候總有下雨,倒豆子似的砸在身上,苛責她那一瞬的怯懦和無能。

待人走後,她自身走到碑前,伸出手指擦拭照片上面的水珠,雨下的太大,剛擦幹淨就又落了上去,溫言幹脆把傘放在碑前,自己站在雨中。

“我,為你而來。”

她倒在雨中,雨水混著淚水一起滾落在地,彙在地面那一大灘水潭上,辨不清去留。

眼前突然多了一道光,她抬眸,被這刺眼的光芒照的短暫失去了視覺。

那人的面龐她辨不清,只覺得令人萬分熟悉,渾身散發的氣息似曾相識,相似卻又不同,熟悉而又陌生。

這人身上穿著一件很怪的衣服,不是常服。

那個人說。

“請幫我救救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