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都來了,又要走,走去哪裡,她都不安心。

“我們去醫院。”

耳中隔著一道牆似的,外界的一切聲音傳進來都斷續,稍大些的聲響撞擊進來,令人心煩意亂,快要瘋魔。

葉歆竹罕見地抗拒,在溫言剋制著的,小心翼翼的動作下,還是止不住地呻吟。

溫言應該明白了此時的葉歆竹聽不進什麼話,動作匆忙,但不至於失去分寸和條理。她開啟葉歆竹的衣櫃,胡亂的替人拿了一件外套。

本想揹她出門,但揹著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舒服的姿勢。於是伸手勾住她的腿彎,打橫抱起。

葉歆竹被暫時放在了沙發上,背部碰觸到的柔軟在意識中化作一攤半固態的粘稠物,腦中自動構想出物體的狀態,嘔吐感一陣陣湧上來。

鍋碗瓢盆撞擊,發出與周圍環境相比更為尖銳的噪音。

她撐開眼,迎著光,看到了那個前來解救她的人。失去了意識。

溫言把葉歆竹送到一傢俬人醫院。

診斷結果是肺炎加低血糖,簡單輸液過後,醫生讓溫言無論如何都要喂點東西下去,要不然葉歆竹可能昏睡著就暈過去了。

那碗海鮮粥剛好能為她補充營養,溫言臨走前匆忙裝了點,分量不多,但怎麼喂下去是個問題。

葉歆竹這場病來勢洶洶,整個人的身心負擔極重,她不瞭解葉歆竹的心理問題如何,不知道是否還有這一層的影響。

女人本就顯得清瘦,低血糖之後唇色蒼白,更顯得那張素淨的臉沒什麼血色。像一個精緻的洋娃娃,平日裡的紅暈都需額外點綴。她的發絲細密,雜亂的鋪在白色的枕頭上,雜亂無章,卻有一種病態的美感。

溫言不忍心打攪對方的睡夢,來時路上她看了對方隨身帶著的監測手錶,葉歆竹昨晚根本沒睡,想來是早就收到了訊息。

她輕輕拍了兩下,看著葉歆竹的眼珠在沉重眼皮覆蓋下緩慢地滾動片刻。

海鮮粥被她吹涼,三番確認後,才遞到了葉歆竹的唇邊。

蒼白的唇開了一道很小的縫,不知道攝入了多少,勺子回來的時候還是滿滿當當。

葉歆竹沒力氣張嘴。

溫言看她這副模樣,心裡只會加倍地難受。這次的事很明顯是趙家的手筆,偏偏這又是溫言的決策,她很難不將這個錯誤歸結在自己身上。

她細細回憶,卻沒有哪一次的發展如同這一回一般,她掌握了原書的走向,但這一次,世界癲狂了,根本沒有規律可循。所有人好像都在脫離絲線的掌控,這是好事,但對她而言並不是。

覺醒的人物越多,劇情的發展就越不可控。

溫言折騰了很久,大概餵了要有一個小時左右,才堪堪喂下去半碗。

她坐在床邊,被葉歆竹用僵硬的手指碰了碰手背。

肺炎有點嚴重,加上葉歆竹本來身體就不是太好,基本上根本說不出話。

藥物催眠過後,葉歆竹在深夜裡醒過來,喉間的異物感濃重,她嘗試著咽口水,感覺像有刀子在上面劃過。吞嚥動作被她做的極為費力,淚水跟著盈上眼眶,她手上沒力,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下。

不知道是哪個動作幅度大了,竟把靠在一邊休息的溫言吵醒,溫言看清她的動作,問她是不是要喝水。

私人醫院裡肯定是有專門的陪護床,病房的裝修也會相對比較溫馨一點。溫言為了照顧她,沒在床上睡,這半晚上,都是靠在床沿睡的。

病床的高度對她的腰並不是那麼友好,溫言伸懶腰的時候感覺到腰部麻木的酸脹感。疼得肌肉抽搐,但忍著沒表現出來。

保溫杯裡的水都還是暖的,喝下去之後,葉歆竹的症狀緩解了很多。溫言看她清醒,怕她無聊,強撐精神和她聊天。

“感覺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葉歆竹還是不願意開口說話,房間沒開燈,藉著月色,她看見對方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盯著她,好像有潺潺流動的溪水在裡面活過來了。

葉歆竹這時候的感情也變得很奇怪。安靜的環境下,此時的她亦狀態良好,便將那些細小的情緒一點點撿出來。

雖說緋聞事件基本上是與溫言有關,但她也成功藉此將葉歆竹代入了市場,提起臣文,大家第一時間會想到的葉歆竹。她很瞭解,這個圈子就是混眼熟,溫言給了她跨越的機會,這亦是她所求的。

可對方似乎陷入了自責,動作和語氣都小心翼翼。

葉歆竹藉此觀察她的狀態:

很熟悉。

溫言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細心的程度,都好像是十分百分的瞭解她。對方溫和的性格遷就著她所有的情緒和習慣,像拼圖,對應的部分熨帖完全。

對此,她似乎不止心動過一次,在很久之前,她或許就已經為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