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滄跟進化妝間的時候,藍鳳仙正對著梳妝檯的鏡子為自己的口紅補色,她透過鏡子瞥一眼已經出戏的裴雲滄,道:“還是現在的樣子望著順眼,不過你這汗是怎麼回事兒?茶館裡不是開著空調的嗎?你最近是不是沒好好練功,虛了啊?”

“空調再涼快也架不住我穿得厚啊,您要是心疼我,就趕緊讓我把戲服換下來,都要汗透了。”

“等等再換,我有話要問你!”藍鳳仙轉過身來,盯著裴雲滄問:“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哪種事情?”

“怎麼?你小子秘密很多嗎?”

“是啊,秘密很多,老闆娘您不問清楚一點兒,我根本不敢隨便回答。”

“你小子,越來越會和我繞圈子了!這幾天的報紙我可看了,其他戲樓也有訊息傳過來,說罷,是不是裴小鵲的親生父母在使力幫你們?什麼時候把托兒派來捧捧咱們自己的場子?”

裴雲滄眉毛一挑,將右手悄悄地往身後藏了藏,咧嘴笑道:“老闆娘都知道了,我更不敢讓托兒來了,被您給轟出去也不好看啊。”

“這麼說,你還不知道樓上貴賓間來了幾位裴派神鬼戲的老戲迷?”

裴雲滄吃了一驚,愣住了:“裴派神鬼戲的老戲迷?”

“對!裴派的老戲迷!不知道怎麼找來的,起初我還以為是你找的托兒,就親自去看了看,結果她們真是奔你來的,還想點戲!”藍鳳仙收起口紅,把梳妝檯上的劇目本子遞向裴雲滄,道,“把你能唱的寫上面吧,我給她們送過去。”

裴雲滄忙用左手去接,快要接到的時候,藍鳳仙的手忽然一縮,又給收了回去。

裴雲滄:“?”

“你右手怎麼了!”藍鳳仙這般問著,手已經伸過去要去抓裴雲滄的右手了。

裴雲滄後退一步躲開,正想著怎麼狡辯呢,忽然發現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有兩滴鮮紅色的血。

裴雲滄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原來鮮血已經滲透了衣袖。

“說啊,你手怎麼了!”藍鳳仙這一聲問的急了,“方才沒看到你在臺上受傷啊!”

“不小心燙了一下。”

裴雲滄說著,主動朝藍鳳仙伸出右手,讓她幫自己解戲服:“子蘭不在,您給幫個忙?”

藍鳳仙惡狠狠地瞪一眼裴雲滄,幫忙解戲服的動作倒不慢,隨著戲服的袖子散開,藍鳳仙的怒氣再也壓不住了!

“你這是不小心燙了一下?這紗布都快纏到你胳膊肘了,流的血能滲透紗布和戲服往外地滴,你還敢窄袖緊腕的在臺上耍!就不怕砸了臺子,廢了自己的手嗎!!”

“您方才不是盯著臺子的嗎?這傷也就看著嚴重,沒影響我發揮。”

裴雲滄說的輕巧,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騙不了人,他很疼,但他在忍。

“虧我剛還在想茶館裡是不是真的熱,要不要把空調的溫度再調低點兒,現在我知道了,你這汗根本不是熱出來的,是疼出來的!”

藍鳳仙第一次被裴雲滄拒絕拜師時,就知道這是個倔孩子,但沒想到他這麼倔!

她是在生氣他隱瞞傷勢登臺演出嗎?

她是在心疼他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什麼時候燙傷的?裴月知不知道你這樣拼命!”藍鳳仙問。

“哪有您說的這麼嚴重。我今天下午和子蘭去無量觀,上香的時候不小心貼到了大焚香爐上,看著怪嚴重的,其實沒什麼事兒,我已經在診所買好了藥,但他們包紮的技術好像不太行,沒給我弄好,這才看起來血糊糊的嚇人。等下我再塗一層藥,重新纏上紗布就行了。”

無量觀的大焚香爐是擺在道觀正中央那個鑄鐵方爐,高兩米八,長一米七,寬一米,爐身滿飾靈芝雲,四面共八根柱子為精雕繞龍柱,爐底則用四隻虎腳做撐。

無量觀的香火一直不錯,逢到特殊的節日,香火旺的能把焚香爐燒的紅彤彤的,有時候還得特意站個人在那兒注意火勢,免得香客不小心被燙到。

藍鳳仙知曉裴月和無量觀關係處的不錯,裴雲滄與江昊清道長親的好似爺倆兒,經常過去看望他。

但……

“今天不逢節,你跑去燒什麼香?”藍鳳仙狐疑的問。

“逢節的時候香客那麼多,我的願望道君們也聽不見啊,那香不是白燒了嘛!”

“胡攪蠻纏!”藍鳳仙氣得趕緊朝四方做了個拜拜的手勢,“江道長聽到了不得用拂塵敲你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