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秀宮再次變得喜氣洋洋,上一回含綠出嫁的情形,基本算是重演了一遍,各宮主子娘娘、宮女太監,多多少少全都送了賀禮來,寶笙是三天一大請、兩天一小請的,同好姐妹們擺宴吃席。

只是櫻華宮住進了卉美人,不及原先方便,尹靈鳶便將鍾秀宮的偏殿騰出來給她們用。

含綠藉著寶笙的親事,得以日日入宮,倒是高興的緊,每日裡跟著忙前忙後,一點不似自己出嫁的時候,忽而惆悵、忽而恍惚的。

“到底是掌家的人了,處事都與從前不同”,尹靈鳶看在眼裡,忍不住調侃。

“娘娘就會取笑人家。”含綠只是回應,倒沒半分不好意思,指著嫁妝單子跟尹靈鳶核對:“原定的五十匹錦緞還差了兩批,奴婢已經命採買的人儘快補上了,另外還有成親用的喜果……”

尹靈鳶便也調轉目光,看向嫁妝單子。

有了含綠幫忙,備嫁進行的更加順利,她還能時不時的安撫準新娘那敏感的小心思,簡直再好不過。

嫁妝裡面,按照原定的給了寶笙仙茗小築的一成利,旁的跟含綠當時差不多。

只是不同於方吉平在帝京有現成的宅子,餘刀餘劍兄弟兩個是住在一塊的,他們在帝京的宅子也不大,平日裡兩兄弟自個住著還成,這一成親,便顯得捉襟見肘了。

尹靈鳶索添了座宅子進去,不是什麼豪門大院,三進的院子,就買在餘家兄弟倆的附近,算作寶笙的嫁妝。

“若不然我也送你進宅子?”尹靈鳶給寶笙買完了宅院,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問含綠。

“奴婢要宅子做什麼”,含綠知道自家娘娘是什麼意思,善解人意的道,“寶笙是沒地方住,娘娘給座宅院也是應當,奴婢一家住的好好的,再多一座宅子也沒用不是。”

話是這麼說,可是如此一來,尹靈鳶總覺得有些虧著含綠了,畢竟她是從小跟著自己,陪嫁來的。

“雖說仙茗小築生意也好,但是說到底,還是不及仙客樓的”,含綠故意調笑道,“算來算去,還是奴婢佔了便宜呢。”

尹靈鳶笑,含綠不介意,她便也不在這事情上糾結了。

嫁妝定下來,宮外的準備也是馬不停蹄。

六月廿十,琅琊餘氏又有人進京了,是餘刀餘劍的堂伯和表兄,作為餘家的長輩,操持婚事。

有這些人在,加上小鄒夫人,尹林鳶倒是不擔心出嫁那日跟含綠似的,男方沒有長輩待客了。

時間很快到了廿五這一日,仍舊由嫻妃主持,迎親的隊伍趕著吉時來鍾秀宮接人。

許是含綠先前的那些心理建設起了作用,再加上尹靈鳶有了前次的經驗,這次成婚倒是喜氣洋洋的,再沒有那些傷春悲秋的淚珠子了。

送了寶笙出嫁,尹靈鳶身邊一下子就空了。兩個貼身宮女先後嫁了人,剩下個初輝,日常也多在照應菜蔬。

“我看你還是從下頭提拔兩個上來,用著也方便些。”嫻妃勸道。

內務府早在寶笙出嫁之前便請示過了,問要不要再添兩個伺候的人來,被尹靈鳶拒絕。

“再說罷”,她無可無不可的道,日常吩咐事情,隨便找個宮人便能做,初輝現在算是鍾秀宮的大總管,接了一部分寶笙的差事,日常她貼身的事情,尹靈鳶寧願不找宮女,也不願意隨便找個不信任的人來。

實在是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這麼些年了,估摸著含綠和寶笙也察覺到些許,只是都沒挑明瞭說,既是她們主僕之間彼此的信任,也是相互的默契,可遇不可求。

齊燁也來說過此事,但是尹靈鳶打著哈哈敷衍過去,便也由她了。

近些日子,宮中相對平靜,崔淑女倒是愈發得寵了,漸漸的竟隱有跟餘妙蕊分庭抗禮的架勢,儼然已成為新寵。

沒了蓮婕妤,之前頗為得寵的蔡婕妤也因為有著身孕不宜侍寢,全叫崔淑女撿了這個便宜。

——這是許多人背地裡對崔淑女的評價,她們得不到聖寵,便愛在背地裡這樣酸上兩句。

崔淑女雖然得寵,性子卻也一如既往的謹慎小心,倒是不似餘妙蕊,皇上面前裝的溫婉柔弱,背地裡的囂張倒是慢慢顯出來了。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更何況,餘妙蕊已經視崔淑女為眼中釘、肉中刺,沒理也要攪三分呢。

“確定皇上是這個時辰過來嗎?”御花園的后角亭裡,餘妙蕊盛裝打扮,穿的像是夏日裡的一隻花蝴蝶。

“錯不了。”雲栽道,“皇上每日傍晚批摺子累了,都會來御花園走走。”而且多半是崔淑女陪著——當然,後半句話雲栽沒敢說,餘妙蕊心裡也清楚。

“那便走罷”,餘妙蕊悠悠起身,蓮步輕移,“御花園風景秀麗,旁人賞得,咱們自然也賞得。”

然後,毫無意外的遇上了來散步的皇上,和隨侍一旁的崔淑女。

“臣妾給皇上請安”,餘妙蕊盈盈一禮,身子扭了十八道彎,甚是嬌柔。

“馨兒給姐姐請安。”崔淑女也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