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宮中家宴,上至皇親貴戚,下至公侯伯爵,就算是有大臣,也是朝中一二品的大員,深得陛下信賴之人,尹盛這樣的從四品京官,是決計夠不上資格的,更遑論他的庶子尹安祿。

如今,尹安祿得能此殊榮,靠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又是擺案,又是接旨的,送走宣旨的太監後,席上的飯食也涼了大半,尹家眾人再次落座,席間氣氛不由有些微妙。

餘氏才說了不能怎樣,轉眼宣旨的太監就來了,這不是明著打她的臉嗎?所以此時訕訕,再不提前言。

而呂姨娘呢,本來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她知道自己兒子的能力,自不是那種有一個說兩個的人,雖然不知道尹安祿具體在外頭做了什麼,但看他的成算,也必差不了,所以一直相信皇上的封賞在後頭。

只是如今這旨意一到,倒是令她有些拿不準注意了。

能參加皇上的聖壽,實在也是一件榮耀之事,更顯陛下的恩賞,但是再怎麼榮寵,終究只是個宴會,沒半點實質性的東西,尹安祿也不能參加個壽宴,回來就爵位加身,高官厚祿了罷?

所以一時間,她也沒有開口。

倒是尹盛很高興,不住的稱讚次子,尹安祿亦是寵辱不驚,跟父親小酌對答,接下來的家宴倒是變得十分和諧起來。

宮裡,齊燁是在鍾秀宮用的午膳,當著尹靈鳶的面吩咐的口諭,之後便去了暖棚裡小憩。

讓二哥參加壽宴的主意也是他自己提起來,尹靈鳶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但是聽齊燁言談之間,對尹安祿頗多滿意,想必是件好事兒。

皇帝午睡,嬪妃多半是要侍奉在側的,只是暖棚地方小,尹靈鳶又怕某亂吃醋,便先回了正殿,只留宮人們在暖棚裡守著,若見齊燁醒來,便喚自己過去。

她亦有些睏倦,歪在踏上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聽見有人喊自己。

尹靈鳶睜開眼睛,見是寶笙:“什麼時辰,可是皇上醒了?”

“尚未到未時”,寶笙道,“皇上正睡著,不過楚美人來了,想求見娘娘。”

“楚美人?”尹靈鳶一愣,“她來做什麼?”

隨即想到尹安祿帶回來的馮二,心中恍惚有了猜測,遂起身,吩咐寶笙請人進來。

“嬪妾參見姐姐,給姐姐請安。”楚美人盈盈而來,見了尹靈鳶便規規矩矩的下跪,一點也看不出在孫嬪面前的囂張跋扈。

“平身,寶笙賜坐。”尹靈鳶道,並不開口詢問,只等對方主動出聲。

“這個時候過來,打擾姐姐午睡了。”楚美人笑吟吟的,儘管面上裝的若無其事,但是眼底的疲憊掩藏不住,笑容也有些勉強。

“無妨”,尹靈鳶道。

“昨日聽說娘娘的兄長從霍州回來,所以冒昧登門,實是為著那毛衣……”楚美人於是開口。

聽她的意思,楚美人此來是為了買毛衣的,她在霍州見識了毛衣的功效,眼下天氣一日冷過一日,想買一件毛衣禦寒。

可是言談之間,卻對尹安祿回來的細節頗多打聽,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尹靈鳶聽出來裝沒聽出來,她問什麼,自己便坦坦蕩蕩的答什麼。

對於提出要買毛衣的事兒,也是歉意的拒絕:“實在是不巧,這批毛衣二哥自有打算,終究是兄長掌管著工坊的生意,我也不好強行要求什麼。”

關於這批毛衣的用途,他們兄妹二人昨日已細細商議過,除了一件贈與齊燁、一件給太后,剩下的全部都拿出去公開售賣,並不打算留下哪怕一件在宮牆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