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九月十五,距離十月初二齊燁的生辰只剩下不到二十日的時間,靜妃忙的腳不沾地,無論說的再怎樣輕鬆,到底是第一次籌備這樣大的禮宴,又事關皇上的聖壽,半點馬虎不得。

靜和宮裡的人全派出去了,荷嬪和瑞祥宮的宮人們也整日跟著忙前忙後,饒是如此,靜妃依然覺得人不湊手。

是以下了諭令,讓各宮各院抽調出十個人來,以供趨遣。

人手是按照宮室調派的,自然由一宮主位娘娘分遣,旁的宮室都很配合,派出去的人很快到靜妃娘娘處報道,靜妃也安排他們幫忙做事情,偏重禧宮的人手,遲遲沒有出現。

不是孫嬪不派人去,相反她早早的選好了十個人,五個宮女、五個太監,只是有意無意的,選的都是楚美人身邊的人。

她可不管人願不願意,選好了人,指定了日子便叫他們過去,偏楚美人膽大包天,竟將人私自扣下了,以至到了時日,重禧宮的人一個都沒到。

靜妃派人來詢,孫嬪才知曉,當即帶著人找上了楚美人。

楚美人正捧著一碗燕窩吃,見到孫嬪只略抬了抬眼皮:“孫嬪姐姐駕到,恕嬪妾身子不爽,不能起身請安了。”

孫嬪自然沒有好臉色,氣勢洶洶的質問:“人呢?”

楚美人用盡了最後一點燕窩,放下勺子,笑吟吟的反問:“什麼人啊?莫不是姐姐宮裡丟了人,倒來我這尋了?”

“你少裝傻”,孫嬪氣道,“潤兒和小天子他們,本宮派去給靜妃娘娘幫忙的人呢?”

楚美人依舊笑吟吟的:“姐姐說他們啊,我這裡差事多,他們都走不開的,姐姐還是另派他人罷。”

“靜妃娘娘調派,你也敢攔?”孫嬪不相信,經歷了上次的事情,被罰跪了三日,楚美人還敢囂張。

來詢問的是靜妃身邊的紫晴,她見狀笑吟吟的上前:“好叫美人主子知道,我家娘娘要的急,美人這裡若無要緊的差事,還是叫他們跟了奴婢去罷。”

“這位便是紫晴姑娘罷”,楚美人視線轉移,看向紫晴的眼神裡帶著顯而易見的輕蔑:“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紫晴姑娘真是個風流靈俏的妙人兒。”

她說著,發出一陣短促的笑聲,紫晴聽在耳中,惱在心裡,面上還要裝著從容:“娘娘謬讚。”

宮裡一向是個拜高踩低的地方,自從靜妃接掌六宮以來,靜和宮的宮人們也跟著水漲船高,尤其是紫晴她們這樣的貼身宮女,地位更不同於以往,哪個不是笑臉相迎,以禮相待。

說句僭越的話,只怕比這宮裡大多數名不見經傳的低位嬪妃還要體面,又何曾受過這樣的奚落。

“楚美人還是放人罷”,紫晴沉聲道,語氣中已帶上了幾分警告的意味,“萬一耽誤了皇上的聖壽,美人可擔當不起。”

楚美人嗤笑一聲:“靜妃奉命主辦壽宴,若耽擱了,何嘗要我來擔當?紫晴姑娘可真會說笑。”

“你……”紫晴氣結。

楚美人猶自道:“再說了,他們在本宮這,也是幫本宮準備皇上的壽禮,亦是耽擱不得的。”

“楚美人這麼說,就是無論如何不肯放人了。”紫晴已經完全斂了笑容,聲音沉沉的道。

“實在是抽不開身。”楚美人悠悠道。

“奴婢明白了,這便去回稟靜妃娘娘。”紫晴略略屈膝,快速的行了個福禮,轉身便走。

“誒!紫晴姑娘……”孫嬪趕緊跟出去追。

楚美人冷哼一聲,扶著宮女的手起身,悠悠然的散起步來。

“到底是孫嬪娘娘怕耽誤事兒,從自己身邊另選了十個人去的。”鍾秀宮裡,寶笙繪聲繪色的跟尹靈鳶講述。

“她是愈發囂張了”,尹靈鳶隨口感嘆,她正抱著仙茗小築送進來的賬本核對,尹安祿不在帝京,仙茗小築和仙客樓這半年來的賬目全送進宮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