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裡,齊燁的房門關著,韓風守在門口,誰都不許進。

尹安祿在門口徘徊來去,憂心著裡面的自家妹妹,楚美人在樓下喝茶,微微抿著唇張望樓上緊閉著的房門,眼中閃過期待。

房間裡,尹靈鳶已經站了半晌,對面的男人安坐於書桌之後,手上捧著一本書,似乎看的入了迷,但其實尹靈鳶知道,那本書始終沒有翻過一頁。

帶著山木村的村民和女子們回來,村民被帶去府衙關押審訊,尹靈鳶忙活了兩日,安頓好這些女子,才來面見齊燁。

回來的路上,從韓風的話中早已知道齊燁動了怒,藉著事情拖延了兩日,她也不得不來面對“老闆”的怒火。

“皇上,臣妾錯了。”尹靈鳶第三次開口,“臣妾真的錯了。”

齊燁置若罔聞,握著書的手背由於太過用力,根根青筋凸起,看的分明。

尹靈鳶深吸了口氣:“皇上消消氣,要罰要打,如何懲戒臣妾都認。”

“懲戒?”齊燁終於摔了書,“朕若真要懲戒,你擔待的起嗎?”

尹靈鳶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毓妃,朕便是太寵著你”,齊燁面沉如水,“寵的你無法無天,忘了身為妾妃的本分。”

尹靈鳶知道自己得了訊息貿然前往山木村的行為不對,但一是因為擔心,二是有聿澤在,她下意識的什麼都不怕。

唯獨忽略了齊燁的怒火。

可聽到他說妾妃的本分,心裡沒來由的還是有些不痛快:“皇上從前不是說,臣妾心懷大愛麼?當時也是情況危急,生怕……”

話未說完,便被齊燁冷冷打斷:“從前便是朕太過縱容,以後工坊的事情你不必管了,便閉門思過,好好想想妾妃之德。”

“那怎麼成?”尹靈鳶一下子急了,山木村的人剛被解救出來,有了她們做榜樣,趁熱打鐵,其餘村子同樣遭遇的才好趁機脫身。

況且工坊才剛剛起步,這個時候她還不能完全放開手。

“這是聖旨,豈容你說不成?”齊燁面沉如水,便是要以身份壓人,“即便你一手開創工坊,但你仍然不要忘了,你舊是朕的嬪妃,自己的本分是什麼。”

“本分?”尹靈鳶重複這兩個字,“難道這幾年相識,在皇上心中,我就只是個嬪妃嗎?”

“否則呢?”齊燁反問,“朕從前太過偏愛,才會寵的你如此無法無天,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種靈田、開酒樓、賑災民、創工坊,樁樁件件齊燁皆看在眼裡,尹靈鳶以為齊燁對她的特殊,是因為她做過的這些事兒,原來不過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一點偏寵。

“皇上看錯臣妾了”,尹靈鳶冷冷道,“臣妾也錯看了皇上。”

齊燁蹙眉盯著她。

“我以為我做到那些事,遠比當一個嬪妃有價值”,尹靈鳶平靜的道,“卻原來在皇上心中,臣妾永遠是臣妾,即便在這麼多事情之後,我依舊是您的後宮之一,可以隨意處置,揮之即來,呵之即去的人。”

齊燁臉色冷的彷彿要結冰,說出來的話更是無情:“是,朕的女人,自該懂得,聽話最重要。”

“好一個聽話”,尹靈鳶欺身傾近,看著齊燁一字一頓的說道:“既如此,皇上大可找一個漂亮的人偶,還要臣妾做什麼呢?不如棄了我,豈不兩廂痛快。”

齊燁胸口劇烈起伏,沒想到對方竟能說出“棄了她”這話。

只覺自己身為皇帝的權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而在這盛怒之下,掩藏著那一絲絲的痛心,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以至於被他完全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