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賈正書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捂著額頭,難以置信的看向錢老爺。

“合離。”錢老爺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你既如此不滿我女兒,我女兒也不想再在賈家受罪,那便就此合離,以後各歸各路。”

賈正書似是完全沒有料到,錢老爺竟能說初這樣一番話來,靜默了一會後突然從地上站起來:“你休想!”

他惡狠狠的瞪著錢老爺:“我堂堂秀才公子,若是叫結髮妻子合離,日後的面子還往哪裡擱?”

“所以不你不同意合離是因為覺得沒面子?”尹靈鳶譏諷出聲。

“你是哪來的野丫頭?”賈老太太瞪了尹靈鳶一眼,轉向錢夫人,不自覺放軟了聲音:“我說親家母,咱們兩家的事情,就不要讓一個外人來插手了吧。”

錢夫人看向尹靈鳶:“尹姑娘是我們家的貴客,不是外人。”她也算看明白,賈家根本就沒把自己女兒當回事,這樣的人家,即便回去,女兒也永遠過不了好。

“況且尹姑娘說的對”,錢夫人繼續道,“你們家從沒把我女兒當媳婦看待過。”

“這話怎麼說的”,賈老太太有些急了,“六娘是我兒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回來的,怎麼就不當媳婦了呢?”

“毋需多言”,錢老爺開口,從懷裡拿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開啟來:“這是合離書,今日你們二人各自簽下,以後再無干系。六娘帶過去的嫁妝,從前你們花的便花了,只是剩下的都得給我原封不動的還回來。”

錢夫人有些驚訝,她不知道丈夫是什麼時候連合離書都準備好了的,原來他早有這個心思了嗎?

賈老太太一聽要還嫁妝,更是了不得了,他們家如今住的二進宅子、她自己身邊伺候的兩個小丫頭、還有平日裡的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用的媳婦的嫁妝,這要是還了回去,日子還怎麼過嘞。

“親家、親家母,有什麼話咱坐下來好好說不行嗎?非要鬧到這步田地,對誰也不好不是……”

賈老太太還想好好商量,賈正書卻一把搶過合離書,看都不看幾下撕得粉碎:“合離?做夢去罷!娘,咱們走,我不在合離書上簽字,她錢六娘便生是我賈家的人,死是我賈家的鬼!”

賈老太太被兒子強硬的簇擁著出門,忍不住回頭看。

室內,錢老爺看著碎了一地的合離書,氣的拍桌子大罵。

而錢夫人已經又抹起了眼淚:“老爺,現在咱們可要怎麼辦啊?”

錢老爺努力平息著怒氣,壓低了聲音對錢夫人道:“如今你也看到了,那畜生死纏爛打,根本不配為人,這親是一定要離的,大不了咱們舍些嫁妝。”

錢夫人唉聲嘆氣,心裡想著也只得如此了:“早知賈家是這樣的人家,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叫六娘嫁給他。”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錢老爺嘆了口氣,“過兩日咱們同賈正書還有賈家族老們坐下來好好論說一番。”

“嗯。”錢夫人幽幽點了點頭。

錢老爺又看向尹靈鳶,略帶歉意的道:“今日家醜,讓尹姑娘見笑了,方才所發生的事兒,還請暫時不要告訴六娘,免得她又憂心。”

“我明白的。”尹靈鳶頷首表示理解,“不過錢老爺當真打算給賈家留嫁妝銀錢嗎?”

“若是能換女兒自由,舍些銀錢又何妨。”錢老爺道。

尹靈鳶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錢老爺看來是真個心疼女兒的。

齊燁今日又出去了,他似乎是決定在錢老爺家暫住些時日,每日一大早起來出門,晚上回來,有時候走的滿身塵土、兩腳泥垢,有時候又幹淨整潔,興致盎然。言談之間,對此地吏治民生頗多滿意。

楚美人不管多麼疲累,每天都陪著去。從前在宮裡時,她從沒有哪一段時間是每天都能見到皇上的,如今到了外頭,自己與皇上日日朝夕相處,楚美人心裡別提多暢快了,心中對尹靈鳶更多了些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姿態,只不過這些時日她一直陪著齊燁早出晚歸,連尹靈鳶的面都很少見到,更沒機會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顯示自己的優越感。

齊燁不是沒邀請過尹靈鳶跟他一道出去,都被她拒絕了。

尹靈鳶每日關注著合離的進展,並且都要講給齊燁聽,讓這個心懷天下大事的皇上,難得對這些家長裡短關注起來,甚至好幾次想親自出手,對於她放心不下這裡,不跟自己出去,也就釋然了。

這幾日六娘養傷,靈鳶給她喝了不少靈泉水,又時時陪伴開解,六娘身上的傷漸漸好轉,心情也逐漸開朗,及至後來得知賈正書撕毀合離書的事情,也沒有特別焦急。

用她自己的話說:“已經到了這步田地,再沒有什麼更壞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