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居殿外的石階上,二皇子齊玄瑞已跪了一日一夜。

衛氏這些年所犯的罪行,樁樁件件,齊玄瑞只覺觸目驚心,可她到底是自己的生身母親,而所有這些罪行裡有九成是為了自己。

齊玄瑞不能不顧及,儘管於理他知道衛氏罪無可赦,可是於情,他不能不為衛氏求情,至少請父皇看在多年夫妻情份,饒她一條性命。

殿內,齊燁放下硃筆,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李德福特別有眼色的捧來一盅涼羹,小心勸道:“皇上喝盞羹吧,清熱去火,是毓妃娘娘命人送來的。”說著將羹輕輕放到齊燁面前,揭開蓋子。

齊燁捏起勺子舀了一口,只覺冰涼舒爽,燥鬱的情緒頓時舒緩許多,他輕聲嘆了口氣:“貴妃的喪儀辦的如何了?”

“都已妥當了”,李德福彎著身子回,“按照皇上您的意思,都是照著皇貴妃的儀制置辦的。”

“嗯,晚些時候,朕去祭拜一二。”

齊燁幾大口喝光了涼羹,悠長的出了口濁氣,隨口道:“毓妃宮裡的東西,是好吃。”

就算曾貴為貴妃,帝王的憐憫之心,也只是這短短的兩句對話。

李德福陪著笑,順著皇上的意思說:“毓妃娘娘擔心皇上您鬱結上火,特地叫人送了涼羹來。”

“嗯。”齊燁低低應了一聲。

眼瞧著皇上心情好轉,二殿下還在外頭跪著,自己是否提一句?李德福腦中的念頭在肚子裡轉了三圈,終究是沒有開口。

依舊笑吟吟的誇讚:“毓妃娘娘實是有心。”

其實,有心的哪裡是尹靈鳶,根本就是含綠提出來,尹靈鳶一想,齊燁近日的確鬧心,所以才好心送了碗羹湯。

只不過因為這一碗涼羹,付出的代價有點大……

好不容易從識海里醒來,尹靈鳶決定,三天不理聿澤。

昨夜她都那樣求饒解釋了,那個惡劣的男人還是“強迫”她擺出那樣的姿勢,尹靈鳶簡直想想就覺得羞憤!

——自然了,自己也有新奇美妙的體驗這種事兒,她是打死不會承認的。

春種秋收,儘管櫻華宮和鍾秀宮的菜蔬大多都是隨時收穫,隨時補種的,但還有些作物是趕在豐收的季節一併成熟。

譬如她種在大水缸裡的稻米。

雖然滿滿的種了好幾大缸,但比起南邊動輒幾十數百畝的水田還是差的遠呢,所以不到一個時辰,全部收割完畢,然後取下稻穗,均勻的鋪在院子裡晾曬。

秋日雨少,尹靈鳶覺得要不了幾日就幹了,到時候脫去稻殼,便能吃上香噴噴的靈米飯了。

初輝看著晾在院子裡的一小片稻穗,哭笑不得:“娘娘這些稻米,至多也就能出半石米。”

在天齊,一石大約三十公斤,尹靈鳶這些稻子,能出十五公斤大米,已經是在靈泉水的做用下極其高產的了,她知足。

“別急嘛,今次種出來若是好吃,咱們下回爭取多種些。”

尹靈鳶盤算著,等稻米打出來就給皇上和太后都送去些嚐嚐,若是能得這二位喜歡,自己也好藉機擴大種植規模。

“整個宮裡也就你還樂的自在,外頭可要鬧翻天了。”荷嬪牽著小俞兒,進了鍾秀宮便道。

“姐姐來了。”尹靈鳶抬頭,看到小俞兒,稀罕的不行,捏捏他圓嘟嘟的小臉“你可好久沒來毓娘娘這了,怕是把娘娘給忘了吧。”

小俞兒長高了些,臉卻還是圓嘟嘟的,皺著小眉毛躲避,嘴上不忘討饒:“沒有沒有,俞兒最喜歡毓娘娘了。”

“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這的好吃的?”尹靈鳶笑他,吩咐宮人們拿點心出來,帶他下去玩。

小俞兒歡呼一聲,樂顛顛的跑去後院了。

尹靈鳶請荷嬪坐下,笑著開口:“怎麼了?”

“還不是衛氏那事兒”,荷嬪明顯有些興奮,“皇上的旨意下來了,廢去一切位份,貶為庶人打入冷宮,永不許再出來,鬧了這麼些日子,總算是有了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