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揚起硝煙,絕塵而去,尹靈鳶和尹安祿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見那一小隊人的身影了,才返身往回走。

“二哥等我一下”,尹靈鳶匆匆交代一句,便跑去自己的馬車前,給車伕結了銀錢後,回身跑到尹安祿的馬車跟前:“我同你一道回去。”

尹安祿只點了點頭,直到兩人都上了馬車坐定,他方才開口:“剛剛那個,是帝京租車行的馬車吧。”

尹靈鳶嘿嘿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二哥。”

尹安祿扶額,大哥才叮囑了不要讓她胡鬧,如今就整了這一出,他可不像大哥,是經歷過妹妹獨自偷溜出宮的,雖然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但尹安祿知道,她做得到。

“所以根本不是皇上讓你出來,是你自己偷溜出來的對不對?”尹安祿幾乎是肯定的問。

“噓~”尹靈鳶狡黠的擠擠眼睛,壓低聲音道:“不要告訴大哥哦,否則又要挨訓。”

尹安祿著實無奈,卻又沒辦法,只得點點頭答應了。

從北門到皇宮要走不遠的路,兩人同乘一車,尹安祿也沒問她是怎麼溜出來的,自己這個妃子妹妹,一向有很多小秘密,尹安祿從不多問。

“對了”,尹靈鳶忽道,“雲姑娘的事情,二哥打聽的如何,可有眉目了?”

聽他提起這個,尹安祿不由沉默了一下,而後緩緩開口:“你可知道前朝太傅嚴家?”

尹靈鳶搖搖頭,表示沒聽說過。

“那是先帝時候的事情了”,尹安祿嘆了口氣,將事情娓娓道來。

雲思煙又無父無母,尹安祿開始確實無從查起,後來還是從雲思煙的師父入手,才慢慢查到了端倪。

天齊素來不立太子,歷代君王能者居之,皇子們到了年齡,便入上書房,由統一的師傅教導,嚴家便是先帝朝的皇子之師,領太傅銜。

本來,歷代太傅對待皇子們都要求一碗水端平,不偏私、不偏頗,皇子們讀一樣的書,受一樣的教育,哪個更出色,哪個便是下任君王。

齊燁那一輩兒的皇子,自然是齊燁更為出色,可是當時的齊燁兄長——大皇子齊灼並不甘心將皇位拱手相讓,私下裡結黨營私,將嚴太傅拉到了自己的陣營,意圖謀奪皇位。

自然了,齊灼的謀劃並未成功,他最後狗急跳牆,竟然意圖謀反篡位。

先帝臨死前為新帝掃清障礙,忍痛殺齊灼,並誅其黨羽,嚴太傅身為皇子太傅,竟然結黨營私,協同謀逆,被株連九族,嚴家就此沒落。

而云思煙,正是當年的嚴家之後,她出身旁枝,其實與嚴太傅所在的主枝關係已經很遠了,更何況她一個弱女子,謀反什麼的更是跟她半點關係都沒有。可天子一怒,伏屍百萬,雲思煙一家全部遭禍,只有她因為自小跟隨師父遠遊行醫,躲開一劫。

嚴家滅門,雲思煙的師父為了保住她的性命,讓她隨自己改姓了雲,雲家世代為醫,雲思煙自此改名換姓,跟隨師父雲遊行醫。

後來,雲思煙的師父病逝,留下了京郊的宅院給她。

儘管雲思煙跟謀反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儘管她也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可是謀逆之罪,又是跟當今聖上爭奪帝位,即便時過境遷,嚴家依然是罪臣,雲思煙是罪臣之後,她的身份依然見不得光。

“怪不得”,聽完了事情全部的經過,尹靈鳶喃喃,怪不得雲思煙明明喜歡大哥,卻無論如何不肯嫁給他。

怪不得大哥聽說自己求皇上給雲思煙和他賜婚,會那樣激動斥責。

“想必對於雲姑娘的身份,大哥也早已知曉了。”尹靈鳶默默道。

“好在我是秘密查探的,若是叫旁人知道她是嚴家之後,傳到皇上耳朵裡,只怕她性命都會堪憂。”尹安祿沉聲道,而皇上又怎會允許尹安年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若要賜婚,必定事先查清楚雲思煙的身份。

“所以大哥才求了皇上,暫時不要成親”,尹靈鳶道,“他是為了保護雲姑娘。”更是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娶別的女子。

可難道大哥就這樣一輩子單著嗎?他跟雲姑娘真的沒有可能嗎?

尹靈鳶默默想著,一路再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