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盛是多麼愛惜羽毛的一個人啊,怎麼能容許自己兒子做出這樣的事情,當即氣憤的表示自己一定好好管教。

尹安年沒再說什麼,起身告辭,尹安祿卻是留下,又把尹安煜那幾句醉話悄悄講給父親聽了。

尹盛氣的吹鬍子瞪眼,更加不肯饒過尹安煜。

尹安煜自然不可能真老老實實跪一夜,而且夏日天熱,他就算睡一夜祠堂,也不會凍著,至多有些僵硬罷了,只不過眼下尹盛動了氣,下頭人不能偷偷送東西進來,尹安煜下午吐了個乾淨,到現在沒有吃東西,餓的難受。

“老爺,安煜他已經知道錯了,您就饒過他這一回罷。”

尹盛冷哼一聲,指著尹安煜責罵:“孽子,平日裡的聖賢書都白讀了,你還有一點世家公子的樣子嗎?”

“我是沒有,就大哥有”,尹安煜小聲嘟囔,“現在一個庶子都敢爬到我的頭上了。”

“你還不知錯?!”昨日尹安祿走了之後,他又將跟著尹安煜的小廝叫來審問,小廝在老爺面前不敢造次,一五一十說了,此刻尹盛想起那些話,就氣的肝疼。

“知錯了,安煜他知錯了。”餘氏不停的給他使眼色,小聲催促:“快跟你爹認個錯。”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對尹安煜調戲欺負小姑娘倒沒什麼介意,不過是小孩子家鬧著玩,那小姑娘不也沒事兒麼?倒是對尹安煜說尹安年的那些話心中惴惴,她知道尹盛這麼生氣,八成也是因為這個。

“老爺就別生氣了,安煜不懂事,回頭我一定好好說他,讓他好好給兄長道歉。”餘氏打著圓場道。

尹安煜本就心中不服,看自己親孃這樣說更是難受,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我憑什麼給他道歉。”

這話進了尹盛的耳朵,簡直是火上澆油,他一把甩開餘氏的手,幾步走回祠堂,拿出藤條狠狠抽打在尹安煜的身上。

這一系列動作健步如飛,迅捷無比,完全不像他平日文雅讀書人的樣子。

“嗷!”尹安煜一聲驚呼,完全沒想到自己會捱揍,從小到大,他只有看那個庶子捱揍的份,有餘氏護著,不管闖了什麼禍,尹盛頂多是罰他跪一跪。

又是狠狠的一下抽在身上,尹安煜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本能的就想躲避。

“給我按住這個孽畜,今日我就替尹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教訓這個不敬兄長的東西!”尹盛中氣十足的怒吼,下人們不敢違拗,按著尹安煜不叫他動。

“嗷!”

“哎呀!”

“娘!救命啊!”

尹安煜被打的哭爹喊娘,餘氏心疼的不行,哭著去攔尹盛的胳膊,院子裡鬧成一團。

呂姨娘在院子外頭轉轉悠悠,也不進去,心中別提多痛快了,自來那個捱打受難的都是自己的兒子,餘氏在旁煽風點火,她身為妾室,有時候連當面求一求都做不到,只能事後一邊替兒子抹藥一邊垂淚心疼。

風水輪流轉,今日終於輪到那對母子了,當真是痛快。

不過她這痛快也沒持續多久,因為門房進來稟報,說是餘家姨太太來了。

下人口中的餘家姨太太便是餘氏的親姐姐,大餘氏,尹安煜的姨媽,因夫家姓朱,府里人又叫她朱姨媽。

家中有親戚來了,尹盛自然不能不管不顧的繼續教訓兒子,扔了藤條叫他好好反省,自去衙門上了。

餘氏淚眼汪汪,趕緊招呼一眾人扶尹安煜下去歇著,又請了郎中給他看傷,一通忙亂之後,等餘氏收拾齊整到正堂見自家姐姐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朱姨媽一見到妹妹便瞧出她哭過的樣子,忙問:“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我來的不是時候?”

“哎”,餘氏嘆了口氣,“今日多虧你來,若不然安煜還不知道要遭怎樣的罪呢。”

“這話是怎麼說的,安煜那麼齊整的一個孩子,到底出了何事?”

“說來也不是什麼大事……”,餘氏將事情的經過簡單說了,只不過尹安煜具體做的什麼都沒說,只道言語間有些得罪兄長,便被老爺懲治云云。

自己的妹妹是個什麼脾性朱姨媽還是心裡有數的,一向說話留三分,什麼都往向著自己那邊說,她無意揣摩餘氏的話中幾分真假,但這樁官司卻著實合了她今日的來意。

朱姨媽拉起妹妹的手,語重心長的道:“不是我說你,如今你那大兒炙手可熱,前程似錦,你這個當母親的,應當讓安煜多多親近才是,怎麼還生了嫌隙呢?他雖不是你親生,但跟安煜到底是親兄弟,日後有了什麼好處,自然是照應自家兄弟了。”

“我又何嘗不想讓安煜同他大哥多親近”,餘氏嘆道,“可是我那孽障……哎……”

“妹妹別急”,朱姨媽拍拍他的手,湊近些道:“其實我今日來,正是為著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