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綠想了想,組織好語言:“主子可曾記得?您說過不願捲入後宮爭鬥,只想安心待在宮裡,過自己的小日子,可是如您這般,遇上個事情就想管一管,又怎會有清淨日子過?先前的采女之事如此,如今嫻嬪娘娘的事兒亦如此。”

尹靈鳶一愣,想起自己的初衷,在這後宮之中,明哲保身、置身事外才是生存之道,可自從醒來到現在,發生的樁樁件件事情,她都不能做到置身事外。

含綠見她不說話,繼續道:“不是奴婢不想幫嫻嬪,可這事終究同以往那些事情不同,以往咱們還站著個‘理’字,可如今這事,沾上了便是麻煩,一旦事敗,主子必受牽連,您是拿自己的恩寵前程去賭啊。”

含綠字字句句,說的都對。但是尹靈鳶反思,自己怕失寵嗎?不怕;怕事情敗露,受到懲罰嗎?不怕。

為什麼呢?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愛齊燁,失寵得寵,於她而言不過是做事情方便些或者困難些。

而事敗受罰,她不怕是因為知道有聿澤,他有無數的辦法,有無數的新奇法術,有這個人在,他會保護自己。

所以有恃無恐,所以嘴上說著與世無爭,遇見事情卻總忍不住出手,因為她知道,有聿澤在,一切都會迎刃而解,在她的心裡,早把聿澤當成自己最堅強的後盾。

竟然如此依賴他了嗎?

尹靈鳶心驚,就連這次的事兒,也是想到聿澤,覺得他總有辦法,所以才脫口而出說幫嫻嬪。

想想若她只是一個普通嬪妃,還能有這般的底氣嗎?

別說幫忙了,只怕避之唯恐不及。

尹靈鳶震驚了、反思了、明悟了,好幾日魂不守舍,都在想自己的心思,聿澤卻以為她在為嫻嬪的事情煩惱,忍不住開口:“其實不開空間,也有旁的辦法。”

“恩?”尹靈鳶驚覺,這麼些日子只顧自己的心思,將這事情都忽略了。可是聽聿澤這般說,她又有些糾結,不知是該繼續依賴他,還是自己想法子解決。

聿澤卻自顧自說了起來:“想讓一個人假死的辦法很多,譬如用靈力掩去她的呼吸脈搏。或者像你偷溜出宮去那樣,造出一個傀儡人偶,代替真身去死。”

尹靈鳶醍醐灌頂,傀儡人偶她自己都能弄出來,這樣的辦法怎麼自己早沒想到:“尊上不愧是尊上,就是聰明,就是機靈,就是……”

“打住!”聿澤頭疼,抬手指尖一彈,敲在尹靈鳶額頭。

“唔。”尹靈鳶下意識捂住額頭,隨即反應過來,震驚的看向聿澤:“你……你能碰到我了?”

“一點點。”聿澤唇角微揚,略帶些得意。

“太好了!”尹靈鳶激動之下,一把抓起聿澤的手,那觸感十分奇怪,上半部分是沒有的,她只能感覺到男人修長的手指和微涼的指尖。

活了幾百年的聿澤尊者,從沒被人捉過手,冷不丁被尹靈鳶握住,只覺得那雙手溫暖、柔軟,每一次觸碰,都像是羽毛輕觸面板,有點癢,又有點舒服。

偏某人還不知所覺,握著聿澤的手翻來覆去的端詳,口中嘀嘀咕咕的“我能碰到你了”、“真的能碰到你了誒”……

聿澤忍無可忍:“你要抓著本座的手到什麼時候?”

“啊。”尹靈鳶後知後覺,五指一鬆放開聿澤,頗有些尷尬,“對不起啊,那個,我有點激動,你是快要恢復真身了嗎?”

脫離開溫暖雙手的剎那,聿澤的心底竟生出幾分失望,他輕咳一聲掩飾,回道:“快了,過不了多久,便能完全恢復。”

雖然有了傀儡術的法子,但是為了讓人信服,也為了掩藏自己的真實能力,尹靈鳶還是弄了顆能讓人沉睡過去的丹藥,到時候嫻嬪服下丹藥,後續再由自己弄個傀儡替換,偷天換日。

只是她沒想到,自己這邊準備完全,嫻嬪卻是不走了。

“為何?”尹靈鳶不解,明明那日看嫻嬪的神色,是下定決心要離開的。

“是翊哥,他有父母要奉養、還有妻兒需要照顧、更要擔起陳家的責任,所以”,嫻嬪憂鬱道,“他走不了的。”

尹靈鳶氣不打一處來,更加確信這個陳翊坤就是在利用嫻嬪的感情:“他有責任有牽絆,難道你就沒有嗎?怎麼你能捨下一切與他浪跡天涯,他就不成呢?”

“別再說了。”嫻嬪偏過頭,不願意再聽。

尹靈鳶轉到另一側,搬著嫻嬪的肩膀一字一頓道:“你還要欺騙自己到什麼時候?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你,而是他自己的遠大前程,或許一開始對你有些情誼,但都抵不過他的前程仕途,姐姐你怎麼就看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