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銀子好辦事。

賑災物資被大肆採購,百姓們有棉衣穿,有棉被蓋,白天還有粥和餅子可以領,漸漸從災難中緩過來,體力恢復,便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賑災便進展的就更快。

到二月下旬,帝京無家可歸的百姓全部安置完畢,外頭逃難的也紛紛給了安家費,遣散回原籍,承啟十一年初的這場天災,終於落下帷幕。

尹安祿善名遠播,成了百姓們交口稱讚的大善人,尹盛走在大街上,被百姓認出來都會拱手禮拜,稱他養了個好兒子,尹盛最好面子的一個人,尹安祿為他掙足了面子,在尹盛這早已不是那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而成了頂頂有出息的好兒子。

掙足了面子還不算,齊燁論功行賞,尹盛官職升一級,任太常寺少卿,從四品,夫人餘氏封誥命,為五品誥命夫人,可謂是給足了裡子。

尹家張燈結綵,從上到下個個洋溢著喜色,唯有呂姨娘心氣不順:“明明立功的是你,偏叫那餘氏撿了便宜去,我這心裡當真是不痛快。”

尹安祿亦無可奈何,誰叫餘氏是正妻呢,他們兄弟無論立下多少功勞,皇帝要封賞肯定也是封賞他們的嫡母,斷沒有小妾受封的道理。

“我只不過是秀才出身,皇上要賞賜我也頂多是些珍寶器物,哪裡有這般給的恩德大。”尹安祿安慰自己的親孃,“再說爹升官,咱們全家也都跟著受益。”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我這心裡就是不暢快。”

母子倆說著話,下人進來稟報:“老爺說今晚上要過來,請姨娘早些準備著。”

呂氏眼前一亮:“知道了。”

“那兒子就先告退了”,尹安祿拱手退下,呂姨娘復又叮囑兩句,這才完全高興起來。

尹安祿本就不愛那些虛名,只醉心他的生意,所以面對這般賞賜可以氣定神閒,宮裡尹靈鳶就沒這麼淡定了,簡直要氣炸了肺。

“憑什麼?憑什麼?明明是二哥的功勞,怎麼最後反倒便宜了他們?!”尹靈鳶氣的想撓牆。

含綠小心翼翼的勸解:“主子,皇上這樣封賞,也在情理之中。”

“什麼情什麼理啊”,尹靈鳶奮然起身,“不行,我去找皇上問個明白。”

“主子!”含綠趕緊攔著,“去不得。”

“主子這一去,有功也會變成無功,您可千萬不能去。”寶笙也跟著攔。

所謂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只有皇帝恩賞底下人的,沒有底下人還要挑理的。

尹靈鳶咽不下這口氣:“就算是無功無賞,也比如今這個強。”

“主子,皇上旨意已下,您若不接,那不成了抗旨嗎……”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總算勸著尹靈鳶沒真去質問皇上。

不過,讓她堵心的又豈止是這件事,餘氏得了封誥需入宮謝恩,拜過了貴妃娘娘,於情於理也要來她這個親生女兒宮裡坐坐。

尹靈鳶一眼就認出,餘氏帶著的兩個隨侍,其中一人正是餘妙蕊。

“給婕妤請安。”雖是嫡母,見了尹靈鳶一樣要行禮問安。

“母親起來罷,含綠,賜座上茶。”縱使心中再不待見,面上也得以禮相待,只不過這禮也都只是對餘氏的,餘妙蕊既然以餘氏隨侍的身份入宮,尹靈鳶便只當它是個丫鬟。

“婕妤這裡雖地處偏遠了些,可內裡裝飾華貴精緻,可見皇上是真心疼婕妤”,餘氏笑吟吟的開口。

尹靈鳶伸手不打笑臉人,跟著打哈哈:“是啊,皇上待我挺好的。”

兩人客客氣氣寒暄半晌,餘妙蕊幾次抬頭,尹靈鳶都當沒看見。

終於,餘氏忍不住步入正題:“今日我來,其實還有一事要同你交代”,說著,牽過餘妙蕊的手,“所以特地把你妹妹也帶了來。”

尹靈鳶彷彿才發現餘妙蕊一般,驚訝道:“妙蕊也來了?我竟沒有注意。”

她不問什麼事兒,餘氏便自顧自開口:“年前京裡有流言,說你……”餘氏頓了頓,繼續道,“本想著找個郎中給你瞧瞧,可後來一想,宮裡頭什麼太醫沒有,想必你也是早就瞧過的。”

“多謝母親關心”,尹靈鳶道,“太醫說我身子強健,什麼毛病都沒有。”

“如此便好”,餘氏話音一轉,“不過你侍奉聖駕有一年多了,至今無有所出,便是在尋常人家,主母也會給夫君房裡納上一兩妾室,不為別的,只為繁衍子嗣,如今你身在皇家,自然更看重子嗣,家裡的意思是讓你妹妹入宮,一來你獨在宮中,難免孤苦,有你妹妹在身邊,也好作伴;二來,她若有造化誕下皇嗣,不也是你的兒子嘛。”

餘氏說了一大通,末了又補充一句:“這也是你父親的意思。”

今日看到餘妙蕊,尹靈鳶就猜到餘氏的打算了,她想了想開口:“母親所言尋常人家的道理,我雖得皇上寵愛,可說到底也是妾室,怎麼有給夫君挑選侍妾的權利呢?”

“這我自然知道”,餘氏道,“讓你妹妹入宮,也不是立時便要做了皇上的嬪妃,就是讓她先留在你宮裡,萬一哪日皇上自己瞧上了,自然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