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設分店,這是尹靈鳶早就有過的想法,尹安祿信中提及蔬菜供應問題,她有兩個解決之道。

一是運輸,她想辦一個古代的物流體系,不只運送自己的菜蔬,還可幫人們寄送各種物件,可是運輸有一個最大的弊端——交通不發達,要知道天齊國力已經算是鼎盛,通往全國各地的管道也基本健全,但就是最快的馬,從帝京跑到金陵,也要五日左右,時效根本達不到要求,菜蔬還沒運到便爛了。而且安全沒有保障,遇上個山賊劫匪之類,怕就是人財兩失。

第二個辦法便是自己種,哪個郡縣開了仙客樓,就在郡縣附近置田地,找專人打理,所種菜蔬專供自家酒樓。但是尋常菜蔬與別家並無不同,尹靈鳶要他們種的是靈蔬,靈泉水肯定不能運送出去,那麼她便提供種子,所有自家菜蔬種植的幼苗和種子,都是櫻華宮靈蔬留下來的,全部只種一季,收穫之後再由她提供新的靈蔬種子再種。

如此一來,雖比不得她這裡直接種出來的靈蔬,但也比尋常菜蔬鮮美誘人。

尹安祿不知道妹妹有何種菜的秘訣,但他明白不該問便不問的道理,左右她們兄妹血脈相連,一損俱損,誰也不會害誰就是了。

既然尹靈鳶如此篤定用她的種子也能種出與眾不同的菜蔬,尹安祿便信她。

他是打算先在帝京附近的直隸省開設仙客樓的,便要趁著春天到來之前先去置辦田地、人員。

如今已入臘月,剩餘時間不多,尹安祿必須親身趕往直隸做開店前的準備,臨走他有些放心不下尹靈鳶。

宮外的流言源頭他暫時沒找到,但是家裡快因為這個流言鬧翻了天。

尤其是繼母餘氏,竟然趁機提出送餘妙蕊入宮,替尹靈鳶生孩子的想法。尹靈鳶縱使不喜歡皇帝,也覺得噁心。

不過尹盛還沒有同意,父親的意思是找些好大夫為她診斷,調理身子,但看二哥在信中的意思,只怕若尹靈鳶一直生不出孩子,尹盛妥協便是遲早的事。

畢竟有一個寵妃女兒的甜頭他已經嘗過了,若尹靈鳶真如流言所說,身體有疾無法生育,那麼等過幾年她年歲大了,失寵是遲早的事兒,若是送餘妙蕊入宮,有尹靈鳶在前提攜,他朝有孕,便可保尹家一世榮華富貴。

尹安祿最後在信中說,如今自己走了,更沒人能勸父親,要她提前做好打算。

尹靈鳶看完了信,慢慢折起來遞給含綠。

含綠看她神色有異,不由問:“怎麼了小姐,可是二少爺遇上了什麼困難。”

“你自己瞧瞧。”尹靈鳶指指信,家裡來的信,大多含綠都看過,此刻她也沒什麼可避諱的,展開信便慢慢看起來。

含綠識字不多,但連猜帶蒙的,也能看個大概。

“老爺和夫人,怎能如此……如此……”含綠又氣又怨,一時找不到詞形容,只覺得自家小姐委屈無比,“他們這是把您當作什麼?”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在他們眼裡,我不過是他們享受榮華富貴的一個工具”,尹靈鳶冷笑,“不過他們想隨意擺弄工具,也要看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先不說餘妙蕊有沒有那個本事獲寵,就是餘氏不過一個五品官的夫人,根本沒資格入宮,她見不到尹靈鳶,又沒有別的門路可尋,寫信尹靈鳶根本連看都不看,又如何能將餘妙蕊送進宮來?

入了臘月開始,尹家的家書一封接著一封,都是餘氏寫來的,含綠知道自家主子不會看,一開始還會幫著看看,可是看來看去,每一篇都是勸她接餘妙蕊入宮,直到後來連老爺都發話,讓尹靈鳶為大局著想。

含綠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索性也不再看。

到年底,各宮都忙起來,櫻華宮上下打點,尹靈鳶耳根暫時清淨,終於有閒心能坐下喝茶賞雪。

暖棚早在入秋的時候便重新搭起來,此刻她坐在裡頭,邀三五好友,一面享受著溫暖的溫度,一面欣賞外面的鵝毛大雪。

“這樣大的雪已經好多年沒見過了”,荷嬪輕輕綴飲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奶茶,悠閒道,“瑞雪兆豐年,是好兆頭。”

“以前在家時,從未見過這樣大的雪”,嫻嬪道,“真是美啊,尤其是在靈鳶的暖閣中欣賞,透過琉璃,別有一番滋味。”

尹靈鳶仰頭,看著片片雪花落在透明的琉璃頂上,彷彿是有人從高處灑下的白色花瓣,你以為會落下,其實早被一層琉璃擋住,這感受十分奇特,她正想發兩句感慨,冷不丁一張帥臉突然出現在琉璃頂和她的臉之間,尹靈鳶已經習慣了某人的突然出現,眨巴眨巴眼睛,並無半點挪動的意思:“你擋著我賞雪了。”

聿澤轉頭,順著她的視線往琉璃頂望去,清冷的開口:“這雪,怕是要下一陣子了。”

“你還會看天像”,尹靈鳶扭頭看他。

聿澤不置可否,沒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