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五所鬧翻了天,花大喜等人根本不用齊燁處置,便已經狼狽不堪,而整件事情的影響波及,也早已超出了北五所的範圍。

對帝王而言,花大喜所犯的罪,何止是殘害幾個采女那般簡單,簡直是侵犯他身為帝王的權威。

花大喜被當眾處以極刑,闔宮奴才,無論是有臉的、沒臉的,全部奉旨圍觀。

處刑從白天進行到黑夜,執行刑罰的人接連替換了三波,在花大喜的哀聲慘叫中,有的人吐了、有的人嚇得尿了褲子,更多的人則是脊背發寒。

隨之而來的,是涉及整個後宮的大清查。

貴妃因掌六宮事宜,這次北五所出事,嚴格來說也有她監管不善的責任,此次大清查,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上至她自己的寧壽宮,下至冷宮,所有太監宮女均依照名錄核實身份,重新登記在冊。

這一查還真查出許多問題來,核對所用名錄還是先帝時的,許多年紀大的太監老了死了,名錄中名字沒有消除,便被其他太監頂替,這樣一個人能拿兩個人的月銀,更有因此而連升幾級而平步青雲的。

這背後牽涉到的人就多了,想要頂替的人拿銀子,找能作主辦事的大太監,大太監收錢辦成了事兒,被頂替的名額就不會消除,宮中這項開支也就會一直持續。

這一查,林林總總涉及的銀子竟達數萬兩。

齊燁震怒,下令嚴查,除了當事太監牽涉其中,能背後操縱這樣的事,身份也不簡單。好幾個宮的總管太監被查出來,甚至還涉及到太后身邊的人。

貴妃不敢作主,親自去請示太后。

“哀家年紀大了,你們便欺我耳背眼花,暗地裡使這些鬼蜮伎倆”,太后當場發怒,慈安宮上上下下跪了滿院子,福熙首當其衝,跪在最前頭被太后責罵。

“你的眼睛也不亮,由得底下人鬧成這個樣子,若再如此,哀家看你這掌事宮女也別做了!”

“母后息怒”,貴妃趕緊開口,知道福熙侍奉太后這麼多年,跟太后的情分不一般:“此事不幹福熙姑姑的事兒,都是那起子人太過狡詐,若不是對著冊子挨個查,誰敢想還有這樣的事兒。”

“這事皇帝做的對”,太后轉向貴妃,“這起子人簡直就是後宮的蛀蟲,今日遑論是哀家宮裡的,就算是皇帝身邊、各宮主子身邊,但凡出了這樣的人也都得嚴懲,今日你就把人帶了去,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貴妃從太后身帶走了人的訊息很快傳開,原本抱著僥倖心理想要依仗自家主子躲過一劫的人這下慌了。

一同慌了的還有他們的主子,皇帝秉雷霆之勢而下,她們生怕奴才的事情連累到自己。因此一夜之間,出了好幾個畏罪自裁的大小太監。

餘下膽子小的,具被貴妃查明帶走。

除了頂替名額的事兒,還查出各起諸如賭博、鬥毆、貪墨銀錢等事情,也都依照情節輕重一一處置了。

此外,年齡大的太監和足歲的宮女,身家清白的都給了筆安身的銀子放出宮去,各宮冗餘的宮人紛紛裁撤,另派他職。

前前後後折騰了月餘,總算肅清了宮闈,各宮都有損失,榮妃身邊放出去不少人,宜妃宮裡也不乾淨,但她們誰都不敢在此時抱怨,乖乖把人交出去。

整個後宮唯獨尹靈鳶的櫻華宮沒什麼變化,一來她治下嚴,宮人們想要搞什麼小動作,都瞞不過聿澤的眼睛;二來,從前被禁足的時候宮裡人走了個乾淨,如今這些都是後來安排的,這麼短的時間,想背地裡搗鼓什麼也來不及。

這件事要說對她最大的好處就是,人參保住了。

張氏早就放了回去,並且請太醫去給采女紅兒診治,她這病說到底是缺乏運動導致的下肢肌肉萎縮,加上長久臥床生了褥瘡,如今罪魁禍首花大喜等人已死,紅綵女從心底燃起生的渴望。

太醫的診治加上尹靈鳶所說的運動復健,如今她已能夠下床慢慢走動,只是走不了太久就得歇一歇。

“就這樣很好了”,尹靈鳶讚許的點點頭,幫著張氏扶紅兒坐下。

“嬪妾能活過來,多虧毓主子大恩。”紅兒握著尹靈鳶的手,眼神激動,若不是因為行動不便,早跪下給她磕頭。

“別再說這樣的話”,尹靈鳶不願意別人把她當恩人看,故意開玩笑:“我呀,還不是為了保住我那些人參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