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紅被她抓的生疼,卻也不敢喊叫,只得一疊聲的勸著讓人先冷靜下來。

“要不咱們去求榮妃娘娘?我與她交好這麼多年,想必娘娘不會見死不救。”良婕妤忽然道。

“不妥”,琦紅卻是否定,“上回的事情,榮妃娘娘已對您生了嫌隙,如今只怕不會管咱們,更何況是這種掉腦袋的大事。”

“那……”良婕妤六神無主,琦紅眼神一暗,終於下定決心,湊近良婕妤耳邊小聲道:“事到如今,主子也只能棄車保帥。”

良婕妤倏然抬頭,滿懷期待的盯著琦紅,只聽後者接著道:“主意是春草出的,與順金相與主子您亦沒有直接出面,不若就推說不知,咱們先處置了春草,再由主子到皇上跟前稟報,說一切皆為春草所為,主子先前全然不知情,皇上就算有所懷疑,顧忌著您的家世,也不會對您怎樣。”

琦紅還有一句話沒說,便是如此一來,良婕妤或許會被降位,但她們這些下人的命就保住了。

良婕妤心慌意亂,此刻卻是想不了這麼多的,聽得琦紅此言,覺得大為可行,連忙吩咐先將春草抓來。

然而她遍尋芙菁館,也不見春草的影子。

琦紅終於也失去冷靜,跌跌撞撞的跑回去稟報,主僕兩人驚疑不定,一會懷疑春草害怕逃跑了,一會又懷疑她也同順金一樣,被抓去了掌刑監。

可任誰也沒有想到,春草竟是到了皇上面前,揭發良婕妤。

養居殿。

春草跪在地上,頭伏的低低的不敢抬起來。

齊燁聽了她的述說,聲音不辨喜怒:“你既知是良婕妤所為,為何不早些過來稟報。”

春草語帶驚惶:“奴婢先前也只是懷疑,並不十分確認,直到順康被帶走,良婕妤慌亂異常,奴婢……奴婢又偶爾聽到婕妤跟琦紅主僕對話,這才驚覺她們竟然,竟然……”

說著又重重磕了個頭:“皇上明鑑,奴婢原是毓婕妤的陪嫁丫鬟,當初迫不得已去到良嬪娘娘處當差,當聽說她們竟然想謀害婕妤時,嚇得魂都丟了。可奴婢與毓婕妤自小長大的情份,怎能不記掛著,本想去告訴婕妤,但櫻華宮封著,奴婢不得入,只得冒死前來稟告皇上。”

話音才落,便有太監上前稟報,說順金招了,李德福將供詞奉上,皇帝接過,細細看著。

春草面上平靜,心中卻不住打鼓,掩在袖子裡的手握的死緊,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掐出血痕亦未曾察覺。

良久,上首的九五至尊終於開口:“朕知道了,李德福將人帶下去,若你所言不虛,朕亦會賞罰分明。”

此言一出,春草先鬆了口氣,皇上這麼說,意味著順金並未招出自己,不枉自己委身於他,與順金虛與委蛇這麼久,如此看來,那沒根的東西,還是個痴情種子呢。春草心道,如此自己脫身的機會就很大了。

所有證據都指向芙菁館,齊燁再無顧忌,秉雷霆之勢,芙菁館所有宮人下獄審問,良婕妤更是直接被嚴加看管。

不出半日,證據確鑿,雖是為了毒害尹靈鳶,但是傷到皇帝乃是事實,且良婕妤自從降位便再不得寵,連見面分辨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下令處死。

連帶著,她的母家也受到牽連,皇帝雖無明示,但在承啟一朝,仕途上再無進益的可能。

尹靈鳶是在次日被放出來的,前來傳達聖諭的太監言道,皇上雖在櫻華宮受傷,但念毓婕妤亦是受害者,且救護及時,功過相抵,不予責罰。

尹靈鳶使了些銀錢,問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亦是驚訝:“真的是良婕妤?她竟如此恨我,直接放毒蛇,想要置我與死地?”

這太監是個有眼色的,出了這種事,毓婕妤還能全身而退,他便知這位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態度自然恭順逢迎:“可說呢,不過毓主子放心,皇上已經下令處死了,要說還是您平日待下人的好兒體現出來了,春草姐姐便是冒著連累自個的風險,也要到皇上面前揭發良婕妤。”

尹靈鳶淡淡一笑,並未接這個話茬:“多謝公公告知。”說罷,又打發含綠再給些銀錢。

“哎呦,毓主子您可太客氣了。”太監作揖打千,滿面春風的離開了。

良婕妤一死,連帶著榮妃的氣焰也矮了幾分,雖說這事與她沒什麼關係,但畢竟從前兩人交好,且出事之初,榮妃還曾闖入櫻華宮想要發落尹靈鳶,因而多少要受些牽連,對尹靈鳶更是生出幾分忌憚。

至於春草,良婕妤一死,她便被放了出來,品級升一級。但是闔宮上下,卻沒有願意再要她近身伺候的,只因她一再背棄舊主,先是尹靈鳶,再是良婕妤,這樣的奴婢,哪個主子敢要?保不齊哪一日便被反咬一口。

尹靈鳶不相信春草的所作所為是為了自己,所以在含綠支支吾吾試探她的口風時,著實有些生氣:“春草找你了?”

“是……是”,含綠有些氣短,“春草畢竟是跟咱們一起長大的,有著舊日的情份,這回也幫了主子,她現下無處可去……”

“你可知她為何無處可去?”尹靈鳶臉色冷下來,沉聲問。

“奴婢,奴婢知道,因為她兩次背叛……”含綠尚未說完,便被尹靈鳶厲聲打斷,陡然提高了聲音:“既然知道,你還來替她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