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心殺伐決斷,自古無情”,聿澤現身,“你現在知道了,齊燁並不像你看到的那般溫潤君子。”

“我從沒覺得他是什麼君子。”尹靈鳶莫名其妙,“只是九族皆滅,未免太過暴虐,再說這件事也算因我而起。”

聿澤微微蹙眉,雖說魏家咎由自取,但終究是尹靈鳶揭開此事,若江南魏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真因此事而死,他看向尹靈鳶,難免叫這丫頭背上因果。

需知修行之人,最講因果,今日她身上背了因,難免日後不會成為阻礙她修為的果,若真到了大乘之時,差之毫釐就會功虧一簣。

尹靈鳶被他這一眼看的毛毛的:“尊上,你這樣看我……”

“恩?”聿澤尾音輕揚。

“彷彿我下一刻就要死掉了。”尹靈鳶補齊後半句。

“又渾說”,聿澤不悅輕斥,“不過此事還真不能這樣。”說著,將自己的顧慮一一道出。

“這,這麼嚴重?”尹靈鳶後悔了,她就不該多管閒事啊!“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我就離那什麼魏美人遠遠的。”

“早知如此,你看到那小孩的傷就不管了?”聿澤深知她的性子,反問。

尹靈鳶:……

估計還是忍不住,但至少不會這麼冒冒然。

“可以暗度陳倉,也不用惹上什麼因果。”她不服氣道。

“即便如此,齊燁要殺人,你也攔不住,結果還是一樣的”,聿澤毫不客氣的帥鍋齊燁。

尹靈鳶卻突然一頓,醍醐灌頂:“若是我能攔下皇上誅魏家九族,是不是就不用承擔因果了?”

“自然。”聿澤道,“若真如此,你還能積些善因,對將來更有裨益,只是你要如何去攔?”

“我去見皇上。”尹靈鳶當機立斷,立刻喚含綠寶笙入內梳妝。

兩個丫頭手腳麻利,很快給她換了身淡粉色的撒花煙羅衫,頭髮梳成雙刀髻,插一枝並蒂荷花步搖,與耳中的芙蓉耳鐺相映成輝,端的是光彩照人,正是齊燁最愛的打扮。

聿澤看她這般細心裝扮,心中頗不是滋味:“你別忘了他的身份,縱使平日待你再好,也只是閒暇時的一點調劑,真到這些大事上,他可不會聽你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尹靈鳶改說話為傳音,“就算不成功,我好歹也努力一回,沒準老天爺將來算總賬的時候,給我記上這一筆善因。”

儘管心中不快,聿澤也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些道理。

“走罷”,尹靈鳶最後看了眼鏡中的自己,頗為滿意,扶起含綠的手臂準備出門。

“主子真要這時候去嗎?”往日裡總勸她主動親近皇帝的含綠此刻卻遲疑了,“出了魏氏的事兒,皇上心緒不佳,不若咱們緩些時日再去罷。”

再緩齊燁聖旨一下,就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正因心緒不佳,我才要去看望皇上。”尹靈鳶冠冕堂皇,直奔養居殿。

在門口通報一聲便叫進了,齊燁正在看摺子,眉頭深鎖,見到她來,放下摺子揉了揉眉心:“來了。”

“皇上累了罷”,尹靈鳶開啟食盒,拿出個琉璃杯子,“這是新做的奶茶,依照皇上的口味只放了少許糖,甜而不膩,皇上嚐嚐。”

齊燁看到這琉璃杯子便覺得清爽,示意尹靈鳶過來,接過奶茶喝了一口,清清涼涼,頓身子舒暢了不少。

他眉宇舒展,看向尹靈鳶便帶了兩份溫柔:“還好有你在,那日的事也多虧了你細心,若不然朕還被矇在鼓裡。”

“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魏氏及其家族?”尹靈鳶趁機問。

“魏氏欺君罔上,不殺不足以平朕之憤。”齊燁道。

“魏如虹及其母兄的確罪無可赦,死不足惜”,尹靈鳶道,“但魏家其他人,皇上也打算一併殺了嗎?”

齊燁剛好點的臉色立時沉下,冷冷看著尹靈鳶:“你想說什麼?”

尹靈鳶鼓起勇氣:“魏家上下百十口人,更有些親眷根本與他們少有往來,臣妾以為,這些無關之人……”她覷著齊燁的神色,終究說了出來:“不該殺。”

“鐺!”一聲,齊燁重重放下手中琉璃杯,目中凜然盡顯,“是朕平日太過縱容,寵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妄議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