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娘已被抬到廂房,一個白鬍子老頭正在給她診脈。

“尊上,她怎麼樣了?”尹靈鳶一邊問,一邊調動自身靈力,悄悄注入姚元娘身體裡。

聿澤看了一會道:“上次教你煉的固元丹帶了嗎?喂她服下一粒。”

尹靈鳶摸摸袖子,沒帶。

聿澤看他這樣子也明白了,想起今日帶的東西有山參,便道:“將山參煎湯服下,用靈泉水。”

剛好郎中也在此時開口:“不知府中可有人參?若先用山參吊住性命,再容老朽慢慢診斷便好了。”

尹靈鳶剛賞的人參,餘氏也不能說沒有,只是剛到手的東西,還沒放熱乎便要拿出去,實在有些氣悶。

但這姚氏在太后那裡都留名了,餘氏也不敢不給,當即命人趕快去取人參,尹靈鳶親自叮囑含綠煎,又將從宮裡帶出來的茶爐子遞給她,裡頭盛著零泉。

不多時,含綠端著參湯回來,姚氏服下之後,臉色便好了些,再加上尹靈鳶一直用靈力為她疏散,終於幽幽轉醒。

“姚家娘子醒了”,餘氏用帕子拭了拭並不存在的眼淚,期期艾艾道:“好好的,怎麼要尋死呢,害婕妤這般憂心。”

姚氏抬眼,在一大圈人裡看到尹靈鳶,顫抖著開口:“民婦賤命……不足掛齒,如今大仇得報,也……不願再苟延殘喘,還望,娘娘恕罪……您的大恩,民婦來生結草銜環……以報。”

尹靈鳶知道跟古人說什麼生命誠可貴純屬無用,索性道:“若我一定要你今生報答呢?”

姚氏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民婦一介無……無用之人,如何報得娘娘之恩。”

“你沒試過,怎知我沒有用到你的地方?”尹靈鳶反問,看姚氏無言以對,便又道:“你若真想報恩,便留著這條命,待養好了身子,我自會找你。”

她這樣說本是一時興起的緩兵之計,是為了讓姚氏重燃求生的意志,沒想到以後歲歲年年,竟是她陪在自己身邊最久。

經這一鬧飯菜早已冷掉,尹靈鳶只得回到內堂,等著下人們重新準備飯食。

一路上詢問聿澤姚元孃的臉,女子重容色,她這般求死,只怕跟自己臉毀容也有關係,若是能恢復容顏,一切也就能重新開始。

“靈泉和靈蔬都有一定的洗煉之效,長期食用者自可容光煥發,去疤也不是不可能。”聿澤道,“只是你想快速醫治,少不得要靠丹藥。”

“又煉丹嗎?”尹靈鳶躍躍欲試,閒暇時她在聿澤指導下練過好幾次丹藥,覺得自己有靈力之後,煉丹也變得簡單了。

“治療外傷,自是外用的靈藥好些”,聿澤道,“回去我便將方子說予你,只是藥材裡需要一味雪蓮。”他說著,眼神裡閃過促狹。

尹靈鳶無奈,今日給餘氏的禮單裡就有雪蓮,只是才要回了人參,這就又要雪蓮,她倒不怕餘氏不給,不過送出去再要回來,終究有些開不了口:“罷了,還是回去跟荷姐姐要點吧。”

聿澤輕笑,對於某人今日的種種作為全看在眼裡,不得不說,這丫頭睚眥計較起來,也真是不饒人呢。

“說來他們再不好也是對原先的尹靈鳶不好,又不是你”,聿澤問,“你為何這般做為,以禮相待不是更好?”

“我既佔了她的身體,就得為她報仇不是?”尹靈鳶十分理直氣壯,“況且他們當父母的不稱職,現在又反過來想沾女兒的光了,天下哪有這麼美的事?”

正說著,便見餘氏推著一個妙齡少女出來,笑吟吟的道:“這是你妙蕊妹妹,可還記得?”

餘妙蕊著一襲粉衫,正是時下帝京大戶人家小姐最愛的妝花緞子,一匹作價十兩,真襯得她金尊玉貴嬌俏模樣。

尹靈鳶牽了牽唇角,皮笑肉不笑:“妙蕊妹妹同我一塊長大,怎會不記得。”

若說原身童年的不幸,倒有一半是因為這個餘妙蕊。

餘妙蕊本同尹家沒什麼關係,她是餘氏的堂侄女,因自小沒了父母,餘氏嫁到尹家不久,便將人接過來養著。

按說只是個親戚,再怎麼也比不上尹府的正經嫡出小姐,可餘氏掌管內宅,不把尹靈鳶放在眼裡,反而處處疼愛這個堂侄女,下頭的人也漸漸勢力起來。

日子久了,餘妙蕊這個表小姐反倒比尹靈鳶這正經小姐過得還千尊玉貴。

好比今日她穿的這身衣裳,名貴的妝花緞子,尹靈鳶從前在家,連見都沒見過,她卻能堂而皇之的穿在身上。

從前的尹靈鳶也不是沒氣過,每每告到父親跟前,便被訓斥說不安分。

偏餘妙蕊還是個貫會做表面功夫的,對下和藹可親,對上恭謹有禮,更裝的一手好可憐,恨不得把寄人籬下四個字整日掛在嘴邊,每次明明是她佔便宜,偏別人都覺得是尹靈鳶仗著小姐身份欺負人。

往日種種,在如今的尹靈鳶看來,全凝成兩個字——“綠茶”。

餘妙蕊未語淚先流:“表姐總算回來了,妹妹全當今生再見不到姐姐了呢。”說著便想過來牽尹靈鳶的手。

尹靈鳶抽手的同時,含綠側身一檔:“表小姐一貫知禮,怎的今日見了婕妤就只說姐姐妹妹,而不行禮?”

餘妙蕊伸出去的手一僵,悻悻的縮回來,委屈道:“實在是太過思念表姐,一時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