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名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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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話,不少人步伐一滯。過了片刻,沒有聽到范仲淹呼喚自己名字,才磨磨蹭蹭的離開,目光閃過羨慕之意,而張元善更是微微失望嘆氣,當然不是嫉妒,而是楚質還沒給人家一個明確的答覆,本想出衙再問的,沒想到又錯過機會。
“太守當其他知縣都離開之後,楚質輕輕行禮,不知道範仲淹叫住自己有什麼事情,心裡有點忐忑。
剛才分派任務時,楚質負責的工程比較輕鬆,就是疏通下西湖幾個支流的淤泥,讓湖水流淌的湍急些即可,相對其他人刻苦攻堅的工作,的確容易得讓人妒嫉。
但這也不是范仲淹偏愛,主要是錢塘縣的地形地貌就是這樣,要麼就是沒水,要麼多水的地方成災,而江水離最近的村子旱田起碼有四五十里,途中佈滿山石,就算有愚公移山的精神,也沒有這個時間挖通。
“坐到前面來。”范仲淹指著身旁的座位說道,目光掠過溫和之
。
遲疑了下,楚質輕輕施禮,上前幾步,悄然落坐,腰板挺直,目視前方,呼吸盡量放緩,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
嘴角泛出一絲笑意,范仲淹說道:“糧價上漲的幾日,城中百姓對老夫,,可有什麼怨言?”
心中一震,楚質側頭看向范仲淹,口中連忙道:“太守何出此言,以城中現在的情況,糧價上漲實屬必然,百姓豈會有什麼怨
“你才上任幾天,數,學會了官場中欺上瞞下的那套,若是讓濟川兄知道小心挨他的尺子范仲淹說道,言辭看似厲害,卻沒有絲毫嚴厲之音,語氣反而有點像慈祥的長輩在教育小輩一般。
楚質不好意思的訕笑起來,目光落在范仲淹身上,略微觀察片刻,心中有些莫名酸楚。
此時的范仲淹身穿緋紅官袍。身腰筆直如同一棵蒼松,滿面紅光,看似精氣神十足,然而龍白的鬚髮末稍微微曲捲,顯得有些凌亂,本應炯炯有神的雙瞳,卻泛著黯淡之色,眼圈附近有些微的紅腫,顯然是睡眠不足特有的模樣。
“即使你不說,老夫也能猜測得出來范仲淹輕嘆說道:“想老夫一生愛惜蔣名,不想在風燭殘年之時,卻晚節不保
楚質知道,范仲淹承認自己愛惜名聲,其實也是有根據的,少年時的范仲淹曾經寫過一首詩中自抒抱負:“有客淳且狂,少小愛功名;非謂鐘鼎重,非謂竿瓢輕同時,他慨嘆道:“風塵三十六,未作萬人英。”以此看來,出身貧寒的范仲淹很想出人頭地,而且他憑藉著自己的努力成功了。
對於范仲淹的愛名、近名。當時頗有些非議,范仲淹入官的舉主晏殊就曾告訴過他,說有人議論他好奇邀名,當時的宰相呂夷簡說范仲淹務名無實,而另一位宰相王曾,也說過範希文未免近名之類的話。
不過楚質卻明白,對於范仲淹的愛名、近名,除了有人出於惡意攻擊之外,不少人卻是誤解了。在楚質來,一個人看重和愛惜自己的名節、名譽,立身揚名,是件好事,而不是壞事,一個人能愛惜的聲名,就算是在沽名釣譽,但也起碼不會做自毀名譽的事情,對誰來說都是件好事,應該加以提倡才對。
況且范仲淹提倡注重名節。可以說是在特定的歷史環境下的一種撥亂反正,唐末五代十國時期,由於王朝更迭轉換頻繁,士大夫往往轉仕幾朝,如自命長樂老的馮道。就歷仕四朝十君,而宋朝取代後周之後,後周就有一批士大夫成為宋臣。
在宋初的幾十年中,貳臣充滿了朝廷,當然,對於當時所謂的貳臣,在輿論上也沒有什麼非議,後來,范仲淹痛感五代以來士風澆薄。道德淪喪,決定以身作剛。振作士風,砥礪士大夫名節,才有重名之聲。
“在下官看來,太守大忠偉節,充塞宇宙,照耀日月,前不愧於古人,後可師於來哲,乃天地間氣,第一流人物,一世之師”楚質快速的引用大堆後人評論范仲淹的話,隨後說道:“況且”。
“停。”還沒等楚質況且下去,范仲淹連忙打斷,神情有些古怪:“你剛才那”溜鬚拍馬的話,是誰教你的?”
眨了眨眼睛,楚質指天立誓道:“這絕對是下官肺腑之言
要知道在中國,一個改革家。特別是一個失敗了的改革家。在他的生前身後,往往會非議甚多。以致蓋棺難以論定,然而,主持慶曆新政的范仲淹,卻是個例外,無論是在在宋代,乃至後世,對於范仲淹的評論絕對是讚譽有嘉,像這種純粹的偉大人物,楚質當然是敬仰之極。
況且這件事情范仲淹也走出於好意,是為了大局,才漲糧價的,只要再一段時間,楚質相信百姓都會明白范仲淹的良苦用心,根本不必有晚節不保的擔憂。
“看來濟川兄書信所言皆是事實,有時滑賴不堪之辭果真不虛也,不過你也不必如此安慰老夫范仲淹搖頭輕笑道:“老夫固然愛惜羽毛,卻知何為大節,絕不會竊論曲直,取小名招大悔矣
由此可見,范仲淹的近名。是建立在高度事業心之上的重名,好的是大名大節,而不走出於個人目的的出風頭,因此,他在生拼死後,留下的名都是一種正直之名。此外,當這種注重個人名節對朝廷利益有所妨礙時,范仲淹肯定是舍已而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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