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這話我可不敢苟同,你可知道範公是什麼人物,那可是。”沈遼情緒似乎有幾分激動,就要長篇大論的介紹范仲淹的光輝事蹟。

“我自然知道,一個貶官,而且還是讓人討厭的貶官。”沈瑤漫不經心的說道,都怨那個什麼新政,害得文通差點沒能萌補官職。

“話不投機,我要走了。”沈遼氣呼呼的說道,就要拂袖而去,居然敢這樣詆譭自己心中的偶像,念在她是女流之輩的份上,不跟她一般見識,其實是不想承認自己沒有辦法反駁這句話。

“這裡就是你自己的院落,你準備去哪?”沈瑤抿嘴笑道:“或者說,你準備到縣衙找那個小縣官。”

猶豫了片刻,最終是重新坐了下來,沈遼沉默不語,顯然心中之氣還沒有消。

“好了,不說範相公。”顯然沒有什麼敬意,沈瑤輕笑道:“睿達,聽說你這幾日總是往縣衙裡跑,而且還幫那小縣官解決不少案子。”

“誰說的,我只去過一次。”沈遼分辨道,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上當了。

“哎呀,原來是真的。”沈瑤滿面的驚訝,誘人的紅唇勾勒出明媚笑容:“當初聽到這個訊息,我還以為只是傳言,根本不足以為信,畢竟你可是最討厭進縣衙的,沒有想到,你居然。”

“二公子,二公子。”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似乎還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氣喘吁吁之餘卻連忙呼喚起來。

“二公子,。”一個少年疾步奔了過來,喘息未定,見清楚院落內的情形,急忙上前行禮道:“見過大娘子、二公子。”

“什麼事情?”沈遼淡聲問道。

悄悄地吸了口氣,定了下氣息,少年說道:“範相公到了。”

“在什麼地方?”沈遼立時起身,連忙追問起來。

“東城門前的亭子。”少年說道。

杭州城東,一片熱鬧的場面,鼓鑼喧天,真是男男女女老幼不等,擁擁擠擠,人山人海一般,當然,這些百姓可不是官衙特意安排前來的,人家是敬重範相公,根本就不需要人發起,紛紛自願而來,如果不是訊息還沒有傳散開來,恐怕前來的人只會更多。

固然相信民眾百姓不會傷害範公,但是怎麼樣也要做個樣子,不然安全保衛工作豈不是白安排了吧,在州衙錄事參軍的指揮下,近百個弓手披甲執刀的分列站在兩旁,攔住圍觀的百姓不讓他們擁擠進來。

而在州衙的公堂之內,全衙門的官員、書吏、差役、執事等,都按品級、班次站好各自位置,等那個馬上就要離任的馬知州把官印做一個象徵性的解下動作,然後自然有專人送到城東給范仲淹奉上,只不過這種差事一般是由知州的副手,也就是州衙的通判負責的,沒有楚質什麼事情。

當通判離去後,馬知州似乎有些遺憾的嘆了聲,在幾個隨從的簇擁下,慢慢走出衙門,誰都清楚他並不是因為調職而嘆氣,而是礙於規矩禮節,不能親自前去迎接范仲淹,心中有些失落罷了。

這時候州衙有些空蕩蕩的,大小官員以及衙役書吏都去迎接目睹範公的風采,當然,衙門總要有人看守吧,經過一番爭論,論資排輩之下,聞訊而來的錢塘知縣楚質與仁和知縣張元善就光榮的留在大堂門前等候。

張元善目看前方,輕聲說道:“楚大人,張村之事,張某承情了。”

“調解治下百姓紛爭,那是我的職責所在,與張大人有何干系。”楚質微笑說道,不管怎麼說,錢塘縣也是自己的地盤,出了亂子,別人可不會為自己承擔責任。

偏頭瞄了眼楚質,過了片刻,張元善臉上綻出笑容:“此言在理,是張某多事了。”

“張大人何出此言,我初次為官,經驗淺薄,日後還要請你多提點才是。”楚質笑著說道,這年頭,保持謙虛的態度總沒有壞事。

“楚大人何必如此謙遜。”張元善微笑說道:“現在杭州城之中,誰不在傳言錢塘知縣楚大人審案時多謀善斷,不偏不倚,特別是清正廉潔之風,讓人佩服之極。”

該不會是賣了個人情給他,所以才這樣誇讚自己吧,楚質有些懷疑的看向張元善。

“不用懷疑,這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不信的話你儘管私下打聽。”張元善說道,心裡隱約有一絲莫名的情緒,才來幾日就有這樣的聲譽,自己都已經為官一年,卻只得百姓幾句是個好官的讚美而已。

“多謀善斷?是在說我嗎?”楚質喃聲說道,心裡有些迷惑。

“五里村陳氏兄弟一案。”張元善提醒道:“你施巧計讓他們兄弟和好如初。”

“只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不值一提。”楚質微微擺手,兩天前,也不知道是有心悔過,還是害怕自己真的將他們的子嗣送走,陳氏兄弟帶著村中長輩,還有親戚好友,在縣衙公堂當眾立誓,從此以後兩兄弟將恭親友愛,不再分家,子子孫孫都住在祖屋之內,居然還打算將田地給捐獻出去,以示決心,後來給楚質臭罵了一頓,才感激涕零離去。

“小事,你可知道,這兩日他們兄弟滿大街的宣揚你的恩德,現如今已是滿城皆知了。”張元善大聲說道,心中羨慕不已。

“胡鬧。”楚質啼笑皆非,任陳氏兄弟這樣亂來,人家還以為自己在沽名釣譽呢。

隱約猜測出楚質的擔憂,張元善說道:“放心,你可知道他們兄弟是做什麼營生的嗎?”

“難道不是種田?”楚質迷惑道。

“不是。”張元善似笑非笑道:“他們在勾欄瓦舍的雜劇班子謀生,也不知是誰的主意,居然將你斷他們案子的經過編成戲劇,已經演了兩日,似乎很受歡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