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崔公公都聽我把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分說明白了,那麼您覺得我會不會答應這件事呢?”

崔太監淡淡的道:

“你會答應的,因為聖上的意思就是要你來做這其中的暗子。”

林封謹很乾脆的道:

“聖上若是真的我逼迫我來做這件事的話,就直接下旨了,這說明他老人家也是知道我的性格,知道下了聖旨被我拒絕就不大好收場了,所以特地請崔公公出馬,但我覺得這事兒對我來說,還是一件不能勝任的難事,所以真是抱歉了,我沒辦法接這個差使。”

崔太監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道:

“君上讓我來辦這件事,那就是覺得咱家能將這件事辦下來,林公子你這樣說話的話,豈不是讓咱家沒有辦法回去交差了?”

林封謹卻是針鋒相對的道:

“不是我林某不給公公面子,而是給了公公面子的話,我總不能自蹈險地去不是,那傳國玉璽又不是放在那讓你白撿,必然兇險萬分,崔公公您老人家交了差使,在前面打生打死的是我林某人,這就完全不是面子的問題了,崔公公只要自己的面子,卻忘了我答應下來是要拿命去搏的啊!”

崔太監自從做了秉筆太監以後,維權日重,被林封謹這麼軟中有硬的頂了幾下,臉上也是有些掛不住,頓時沉下臉來了道:

“剛剛林公子的意思我也聽了出來,是怕得罪萬大人了,但林公子你難道就不怕得罪咱家?莫非咱家比萬大人好說話些?”

林封謹聽得這火藥味道慢慢的變濃了起來,忽然抬起了眼睛,深深的看了崔太監一眼:

“林某人身為東林書院弟子,跟隨兩位大儒日夜學習不輟,雖然沒念太多的書,也知道君子風骨峭峻的道理,當年我隨侍王上在騰蛇澤龍輿裡面掙扎求生的時候,似乎也沒有見到你跟隨在旁邊吧?當年我在聊城當中排程兵馬,與王上被困在萬軍當中的時候,你還在王府裡面享福吧?我林某人不想開罪誰,卻不代表開罪不起!你和萬大人不好說話?難道我林某人就是任人捏的軟柿子?”

林封謹的話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崔太監的臉色也是一變,顯然他也沒有料到林封謹居然會這麼直接硬頂上來,此時崔太監才忽然發現,林封謹這廝隱然當中,也是有了一股自己的龐大勢力:

苻敏兒和左雅思和他糾纏不清,無意就代表了以左家為代表的文官隊伍和以苻家為代表的勳貴隊伍裡面都有他的人,

東林書院不消說,是他的靠山!

林封謹開辦的天下第一湯當中,連鎖店已經開到了三十八家,每家店除了幾個能做事的夥計之外,養的閒人全部都是吞蛇軍當中退下來的傷殘!這些人聯合起來一鬧,那呂羽必然是會親自過問的。

林家的生意更是滲透了景色的各行各業,各個角落,其營銷網路更是若觸角一般的蔓延到了鄴都的大街小巷,更是深入到周圍的城市!

這麼一想的話,崔太監忽然發覺,便是自己是呂羽,要動一動林封謹的話,都會再三思量,因為有道是拔出蘿蔔帶出泥,林封謹一旦被連根拔起,搞不好連呂羽自己的根基都要被損傷!!

一念及此,崔太監才驚然發覺,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少年,赫然已經也是成長為了朝堂內的巨頭之一啊,他雖然還沒有正式仕官,卻已經是在整個鄴都裡面建立起來了一張擁有驚人能量的大網,最可怕的是,這張大網之間的連繫,赫然是金銀!

有一句話叫做:“斷人財路,有若殺人父母。”無論是誰要來試試把林封謹連根拔起,就代表著很多事情.......

比如左家最近每個月女兒幫補回家的一兩千銀子沒有了,並且這銀子還是來歷乾乾淨淨的。

比如說勳貴符家每個月從天下第一烤裡面抽成的一兩千銀子也將打了水漂,

比如說陽明先生每個月的供奉要整整少一半,九淵先生的供奉則是要少九成,東林書院當中更是會有三四十名被資助的學子面臨飢寒。

當然,還有那三十八家天下第一湯也是多半要關門大吉,這就意味著至少五六百名從吞蛇軍當中退下來的傷殘士兵衣和他們的家人兒女都面臨衣食無著的危險,這兩三千人沒了飯吃,難道會老老實實的在家裡面等著餓死嗎?

至於羊湯店帶動的其餘產業,比如每天都要消耗掉的兩三百腔羊,數千斤炭火柴薪,採購的幾萬張麵餅,這些都不必說了。

當然,還有“林苻氏”和“廣深堂”旗下的手工作坊好歹也是有七八百人,他們的飯碗被砸了,難道不會跳出來大鬧嗎?

最後,東林書院必然要為這個風頭正勁的弟子出頭,若是連林封謹這麼個具有代表性的弟子都保不住,那些對東林書院期待的莘莘學子又會怎麼想?其餘的白鹿書院,五德書院又會如何來說呢?

崔太監臉色陰沉,卻是想到了林封謹背後這些盤根錯節的關係就頭疼,林封謹便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來了一張銀票,按在了桌子上道:

“區區薄禮,公公還是不要推辭了,就算在下對公公的一點賠禮好了,我林某素來都是與人為善,從不下絆子耍心機害人,但也不怕別人給我使絆子,大不了就是不死不休而已。是敵是友,都在公公的一念之間罷了。”

說完了以後,林封謹便拱拱手,下馬車去了,隔了一會兒,崔太監依然是陰沉著臉彷彿是塑像那樣坐在那裡,他的侄子忽然鑽了進來笑道:

“大爹,事辦完了嗎?弄得挺久的呢。”

說著忽然就看到了林封謹放在桌子上的那張銀票,拿過來一看,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十萬兩!嗬,這個林公子真是財神爺,他求您老什麼事了?”

崔太監嘆了口氣,皺著眉頭道:

“正是因為此人沒有求我什麼事情,所以我才覺得難辦!罷了罷了,起駕,回宮,咱家也不選什麼時候,就現在回去稟告吧,這件事是我想差了,未必是個美差啊。”

崔太監這個人城府極深,也就是他的這個侄子能從其嘴巴里面聽到兩三句真心話,他在侄子的面前積威甚重,因此這崔大少也是吐吐舌頭,不敢多說什麼,心裡面卻是道:

“這走一趟,說幾句話就有十萬兩的好事都還不叫美差,那叫什麼啊,大爹也真是升了掌印太監,心氣高了,連十萬兩也不放在眼裡面了?”(未完待續。